萧霖眼里流露出的惊讶并不少与屋里的少年世子,她曾经猜测宋祈可能想夺位。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宋祈并不想坐那个位置。
他要扶一个沈家儿郎坐上那个全天下最尊贵位置,他要的是大朔四海升平。
短短四字从他口中说出时,萧霖觉得自己心口仿佛被烫出一个洞。
无数的酸涩泡沫在心口发酵。
沈家不能倒?
为什么?
她在心底问自己,就在这一刻,心神松动,被屋下竹月发现。
“谁?”竹月一声厉喝,手中长剑出鞘,月光下,杀意卷着漫天剑光直取萧霖咽喉。寻常人只要这一剑便要没命,可这一次竹月的剑空了。萧霖凌空翻身跳上一侧树干,剑光化为无数破碎光影,只来得及将枝头落叶纷纷扫落在地。
萧霖不想和宋祈身边护卫对上。
宋祈的短短四字令她脑袋乱成一团麻,无心恋战。
她对宋祈,第一次产生了探究之心。
萧霖翻身欲走。
竹月哪会放过她,剑气卷着森然寒光再一次向她袭来。
这番动静自然引得屋内宋祈与南惠王世子注意。
昏暗的里屋一角,一位少年挣扎着要起身。他原本面容温润却偏偏给人一种沧桑感觉,似饱经风霜的旅人,甚至颧骨还有些向里凹,像是许久不曾饱食,令人心生不忍。
少年正是南惠王世子沈言。此番密谋被听见,沈言仓皇间完全忘记自己腿上有伤,站起后才惊觉脚下无力,身形一晃摔倒瞬间,被宋祈一把扶住。
宋祈的手苍白纤细,骨节分明,扶着他却纹丝不动。
沈言被宋祈扶着,目光自然而然顺着宋祈手腕蜿蜒而上,打量起这双手的主人。
沈言虽不长居上陵城,也知宋祈体弱,性子冷僻不合群又向来洗洁。
听闻早年上陵城礼部尚书家郎君摆宴也曾邀请过宋祈,可不知怎的,宴席上素来点到为止的学子比试见了血。比试的二人尚未如何,宋祈倒是被吓得生生撒了一杯热茶。这事没少被上陵城那些小郎君们拿出来乐呵,连远在南边的沈言也略有耳闻。
可就是这双看似无力的手,悬空架着他一个少年身体竟丝毫没有抖动。
沈言忍不住想笑,宋祈竟骗了所有人。
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正在告诉他,真正的宋祈根本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