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纵使有心维护关言脸面,但也不得不承认关言就是个木讷的呆子。

    罢了。曲昭一向是纨绔子弟争相结交的人物,她最霸道,却也是最有钱,最能打的,自小屁股后面就能跟着几条街的官员子女,号召力可见一斑,这回也不例外,她很快就被围着三两聊了起来。

    曲昭对此兴致缺缺,倚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思绪渐渐飘远,想着那个和她吵架的委屈书生,这戏曲没有滋味,这些纨绔没有滋味,就连糕点都没有滋味。

    片刻后,曲昭把纨绔们打发走了,垂眸发了一会儿愣,低声喃喃道,“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与此同时,一个原本在讨好曲昭的纨绔出声道,“昭昭姐,才来不久就要走了吗?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啊,没有你这个局都没有意思了!”

    那纨绔有意无意的堵在长廊楼道口旁,意有所指道,“京中都传你和大理寺卿在一起后,被他管束住了。昭昭姐,你这迟到又早退,真的很令人怀疑京中传闻是否属实吧?难道昭昭姐真是个夫管严?”

    此话一出,原本倚在栏杆旁的三两闲聊的纨绔们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戏楼里只剩中庭戏台上戏班子婉转的唱着那首有名的戏曲《长生殿》,唐明皇独宠杨贵妃,一面是荒废朝政的唐明皇,一面是持宠而骄的杨贵妃,两人最终在马嵬生死诀别,如今戏班子正好演到文武百官逼问唐明皇一幕,问他们曾今贤明的帝王,你是九五至尊,怎能被一个杨贵妃困住?

    戏班子有个年纪轻轻的戏子怯怯的看了二楼雅间一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恐自己唱错了什么,捂着嘴巴不敢再唱。

    渐渐的,整个戏班子都被弥散在戏楼里的气氛压的喘不过气来,纷纷停下了唱曲,手足无措的退到戏台两旁。中庭上是四合院镂空的天井,外面阳光明媚,可在戏班子的眼里却是黑云压城,他们得罪不起今儿看戏的每一个人。

    曲昭缎靴踩在长廊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眯眼看着那个语出惊人的纨绔,心里亦是知道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作此想法,只是碍于她的威严不敢问出来,面前的纨绔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总归是个没眼力见的。

    曲昭抬手拍了拍那纨绔的脑袋,“自己知道就行,说出来就不好了,知道吗?”

    那纨绔愣了一下,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却发现自己身量不及曲昭高挑,他的气势完全被曲昭压住了,顿时腾红了面色,后裳贴在雅间房门外,大气都不敢喘,“知......知道了。”

    曲昭憋了一天的火气,又碰上这么个撞枪口的纨绔,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毕竟她不能去欺负宗仁,拿个不懂事的纨绔泄火还是可以的,惧内安能怕外?于是她自报家门道,“将军府曲昭,在塞北打了十年仗,回京不过半年。认识一下?”

    那纨绔慢吞吞介绍道,“太傅府宗闻切,去年新任户部任右曹户部司,主要掌管乾坤阁的日常事务。久仰昭昭姐大名,”他擦了擦掌心渗汗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曲昭闻言,心气更不顺了,今日但凡碰到个宗姓书生,他的姓氏就是原罪此人姓宗!谁叫另一个宗姓书生得罪了她!

    此人自称住在太傅府。可自从十年前那桩太傅丑闻发生以来,太傅一位空缺已久,一方面是因为当年太子已经长大,另一方面则是太傅的人选匮乏,需要一个德高望重、民间声望好、和蔼温厚的人来担任,若无人有此大才,则秉承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将此位空出,周朝历史上有几任君主在位期间都因为选拔不出合适教导太子的老师,而空出太傅一位。

    曲昭回京也曾打探过太傅一事,并未听闻有新任太傅继位,这纨绔在她面前撒谎了。

    倒是他自称在户部任右曹户部司,主要掌管乾坤阁日常事务这一条,曲昭是相信的。

    就凭前阵子曲昭夜里拜访乾坤阁所见:巡逻的士兵松散没有纪律,插销是块质朴无华的实木,贼人小耿在里面任意闯荡,她翻到楼顶跳进去,一番动作下来,还只有一个文绉绉的掌灯人在问她是何人,不敢追查,更不敢上报。如此窝囊的手段和风气,怕不是就随了曲昭眼前的纨绔,宗闻切。

    曲昭垂眸看着那只微微发颤的手,她自然不会握上去,只是笑道,“你别和我玩文官守礼这套,京城道上的规矩只有不打不相识这一条。现在,我想你发下挑战贴,你就说你应不应战?”

    霎时间,周围发出倒抽凉气声,纨绔们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打量着宗闻切。

    曲昭从后背拔出黑剑,手握剑鞘在宗闻切眼前旋了一圈,天井的光落在漆黑的剑身上,渡亮上面印刻的经纶,她突然发力,剑尖贴着宗闻切脖颈扎进他身后的雅间木门里。

    成色极好的檀木被霸道的剑尖劈裂开一道裂缝,宗闻切半阂着眼,浑身都抖了两抖,他一点点往外挪,却被一只劲腿堵住了去路。

    曲昭一脚揣在长廊素净的白墙上,整个戏楼连带着看戏纨绔们的心肝都跟着颤了两颤,“你敢得罪我前就应该想到这个下场,这一架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陪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