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得冷清,死得好像对谁都没有影响。

    就只有偶尔,薄柯海喝醉了酒,会下意识地来到林洛的那个小房子。

    可房子始终是空的,冷冰冰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以前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林洛都是在的,林洛哪怕生着病,哪怕睡得再熟,都一定会出来给他开门,替他脱掉外套,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他一句:“薄先生今天要睡在这里吗?”

    可以后不管他什么时候过来,这栋房子里都不会再有人了,不会再有人替他烧热水,脱外套,不会再有人再困也要揉着眼睛坐在他身边,说我陪着薄先生。

    画面再一次转变,薄柯海又一次出现在了葬礼上。

    只是这一次不是别人的葬礼,是他自己的葬礼,他没比林洛多活多少年,因病去世。

    他的葬礼比林洛的葬礼热闹得多,那天是个下雨天,整个墓园里大半是来送他的人。

    他在人群中看到藤白,藤白撑着伞站在那,脸上依旧是寡淡的神情,就好像他只是站在路边打个车,而不是来参加认识了几十年的朋友的葬礼。

    薄柯海想起他当年第一次见藤白,藤白的眼神和现在别无二致。

    他在藤白身边整整几十年,连藤白的眼神都无法捂热一些。

    连天都在下雨落泪,藤白的眼睛却是干的。

    薄柯海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场葬礼,忽地眼前画面再次改变,变成了几个小时前,沈可衍红着眼眶对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爱你。

    月光下,床上的人抖了抖身体,忽然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薄柯海的额角不断渗出冷汗,嘴唇更是白得吓人。

    方才梦里的画面在脑海里纷乱地不断闪现,最后每一个画面都停留在沈可衍决绝地说不会再爱他。

    那他要去爱谁?

    他要深夜在家里等谁?

    他要给谁脱外套?

    他要温顺地坐在谁身旁,说会一直陪着。

    这样的设想冲上薄柯海的脑中,叫他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

    他不准许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落到别人手里。

    ——

    木屋的油灯灭了,天窗将月色洒在床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