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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晖王微扬起脸,抑制不住地笑着,笑声朗越,喉结颤动。
太宰治就那么怔愣愣地看着他笑。
他总在我以为会高兴的时候沉默,在我以为会生怒的时候发笑。
——我对他的了解果然还浅薄得可以。
“治王,”晖王停了笑,指了指茶山下,声音带着未褪尽的笑意,“有一点经验是,当你站在高处,千万要记得低头。”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低头,看到欢聚的人影:“是什么呢?”
“是万物蓬勃。”晖王道。
“那些大臣、王都的民众乃至整个舜国的民众,我看着他们换了一代又一代,延续着祖辈的理念,将舜国的节日体系完善到今天的地步,欢歌热舞、红红火火,生怕我耳边不够热闹……”说到这里,晖王无奈地笑一下,“明明比我小了不知多少,个个都操心我的终身大事,说实话,有时那阵势吓人得,我都想干脆躲了。”
太宰治侧头:“要让他们停下进献美人的传统,只要你一句话的事。”
“不,”晖王摇头,缓缓道,“我虽然不需要,但我愿意纵容。”
“治王,我不知道你、乃至舜国、乃至十二国境都以为我‘孤独’的结论从何而来,但垂拱九百年,哪怕听到一声谢谢都足够熨帖,何况如今这些源源不绝的欢声笑语、赤诚关怀?”
“我从不孤独。”
晖王望向山脚,眼里映着万家灯火:“他们在底下托着我,是我九百余年来站得这样高的底气;他们也在底下抓着我,哪怕再过九百年,我也不会愿意失道。”
他说“失道”,不是“会不会”,而是“愿不愿意”。
太宰治为他无形的自信耸然一惊。
晖王:“治王,如果哪一天在王位上坐得孤独,那就记得低头,望一眼脚下,然后……时间就变可爱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扣着面具的侧脸:“……是这样。”
可如果……不,“孤独”这个词,它太过准确、又太过尖锐赤|裸,太宰治不忍心再对他用。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字眼和他挂钩,好像换一种说法……就能显得眼前的人过得稍好一些。
太宰治又与晖王站得近了些,看着茶山底下奔袭上来的近王传讯卫,心沉了下去:如果一个所有人都觉得他过得不好的人,只有他自己觉得过得好,那这个人……他到底是真的自得其乐,还是难过而不自知?
“佑峰死了。”晖王看着墨点大的传讯卫在山腰移动,忽然道。
佑峰是峰王的名字。
王死曰崩,但峰王是退了位后失去仙人之力迅速衰老而死,只能以平民身份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