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今儿前脚刚离府,那窦大将军就来了,他身边的那个槿侍卫还给蔓萝带了‘锦诊坊’的芙蓉桂花酥,这会子她们正吃的起兴呢!”知叶抬手帮傅骊骆拂去细肩处的小水珠,望着傅骊骆鸦羽般的睫毛,捂嘴轻笑道。
眸子闪了闪,傅骊骆清着嗓子喃道:“是了,他今儿过来定是同我辞行的,我既不在府中,便也横竖怪不到他去。”
想着那窦骁扬替古钱求情、去锦州办差两起事情皆不告诉自己,傅骊骆先前还一肚子怨气,时下想想,倒是自己狭隘了!
他今儿前来,定是有事同自己讲,顺道过来辞行。
微风徐徐,吹乱了她鬓旁的碎发,傅骊骆抬手捋到耳后,望着知叶明媚的笑了笑,心底豁然舒畅了好多。
傅骊骆徐步行进院子,撩帘进去,蔓萝和秋棠正窝在外室藤床上推牌九,藤床旁的小圆几上摆着各色吃食,内里靠墙置放的四方大卧榻上,茹茗端坐上头,专注的做着绣活儿,两个新来的小婢女正俯身在清扫,见傅骊骆打身进来,秋棠忙的起身拉她坐下,笑嘻嘻把圆几上的骨玉蝶子递到傅骊骆跟前:“这是槿同将军特意送来给蔓萝姐姐吃的,小姐您快尝尝看,味道很不错。”
秋棠本就是个促狭鬼,望着面色羞红的蔓萝,她故意把“特意”两字咬的重些。
傅骊骆随手捏起一块酥糕,轻轻咬了一口,笑着望向蔓萝道:“果真不错,想必是晨起刚出炉的,槿侍卫对你还算有心,这定是他赶早去买的。”
蔓萝跟那侍卫的事情,这逸风阁的人都心知肚明,遂傅骊骆也不替蔓萝藏着掖着。
退一百步来说,纵是自己跟窦骁扬修不成正果,如若那槿同真心待蔓萝,自己亦会成全了他。
众人见自家小姐又提起那槿侍卫的好,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姐,你们...”蔓萝羞的脸通红,抬手挠了身侧的秋棠一把,遂又汲着鞋拨帘入了内室。秋棠见她恼了,便忙的跟上去示好,“蔓萝姐姐切莫恼,总归姐姐和槿将军的事情,是过了咱大小姐的眼的,姐姐你是不知道,妹妹我当真是羡慕都来不及呢!”
外室里的傅骊骆和茹茗听着都轻声笑起来。
从雕花架上端来黄铜水盆,茹茗拿帕子湿水后给傅骊骆净手,“知叶姐姐前头刚送了碗冰镇过的软粥过来,小姐用完再小憩一会儿。”
傅骊骆笑着颔首。
待用过了绵粥,傅骊骆觉得倦意又上来了。
许是怕惊扰了自家小姐的午憩,众婢子顽笑了会又都去了外室掬着。
薄槿纱幔翻飞,傅骊骆换了身寻常绸衫侧身躺在拔步床上小睡,蝶翅长睫微动,一会儿的功夫,她便睡了过去。
直到耳边突的响起几道沉闷的声响:“嘶...嘶..嘶...”
傅骊骆猛的睁眼,蜷着手臂坐起了身子,眉心陡然皱了起来,拨开金钩幔帐,她探身去汲绣鞋,顾不得身上衣衫不整,蹙着眉梢只往外室赶,蔓萝忙的卷帘奔进来,差点跟傅骊骆撞个满怀,稳重身子,傅骊骆凛了心神去问:“可是布惊台上的牛角号响了?”
蔓萝瞳孔一敛,咧着唇瓣惊道:“听着是呢!且还响了六声。”
芙蓉面上骤然一惊,傅骊骆晃着神,道:“六声么?”她睡的朦朦胧胧听的不甚真切,倒委实不知那布惊台上的牛角号刚响了几声。
“布惊台”位于北奕皇宫西南门秋水殿的正殿宝顶上,一直由布司大人主掌,按照北奕规制,天子王公以及二品以上的贵人和重臣们离世,“布惊台”上的牛角号会按规格奏响。天子薨逝,牛角号撞九下,代表九九归一,万物归元;其他皇室宗亲包括皇后及二品往上的后妃、宗亲王爷、世子等皆是六下,再往后的二品重臣是二下。
定了定心神,傅骊骆咪眸转身朝云榻行去,提着嗓子,凝眸坐在榻沿,“近日,也未曾听说过宫里头那位贵人有疾呀?敢情是听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