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氛围正好,月下对酌,微风徐徐。
或许是面前人大口吃酒,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些不重要的话语,让齐桦不用像从前那般,在心底琢磨每一句话背地里的意思,分外惬意。
又或许是盛昭笑得太过好看,灯下红裳,粉面秾艳。
齐桦喝得很厉害,他似醉非醉,勾着唇,听着盛昭聊他在剑宗里遇到的趣事,时不时温声附和几句,又是一杯酒入肚。
最后盛昭醉倒在桌上,嘟囔着什么,眼睑半阖间沁出水意。
齐桦轻声:“盛昭?”
盛昭迷迷瞪瞪撑起来,轻哼:“嗯?”
他哼完,又倒了下去。
齐桦将酒杯放下,眼神清醒,面上无半分醉酒后的酡红。
他垂眼静静看着盛昭,没有了伪装,双眸里是一片的冷然,漆黑似深渊的瞳孔却比平日少了很多晦暗与阴翳。
虫鸣鸟叫声此起彼伏,酒馆里的厢房处沉寂得过分。
齐桦看着盛昭,一错不错。
他想,这便是属于盛昭的生活吗?没有杀人于无形的言语陷进,没有各种样式的斤斤计较,简单得可怜,却也过分得快乐。
齐桦尝到了其中的甜意,终年沉寂的心竟有些发热般得滚烫。
他发觉到,眼中暗沉便愈发深。
不得不说,这人是有些意思。
齐桦心中又开始比较,是贪恋一时之快?还是早日将盛昭送回剑宗,不要耽误时辰。
不若就趁此时盛昭醉酒,意识不清之时,将他送回剑宗?届时不仅江千舟承他一个人情,就连那九天之上的无妄仙尊也承他一个人情。
齐桦意动,又有些纠结,这么有意思的人,他还没玩够,就要送到江千舟的床榻之上?
凭什么呢?郁安易是江千舟的,凭什么盛昭也是江千舟的?
他站起身,动了动腿,去踢伏在桌上的盛昭,用力不大,却让盛昭后仰倒至席间。
后者迷迷糊糊睁开眼,仰躺在坐席上,去看站着的齐桦。
被那双眼盯着的时候,齐桦甚至僵了一瞬,有一刹那,他以为盛昭一直都是醒着的。
下一刻盛昭的反应却让他松了一口气,前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被酒醉软的嗓音黏黏糊糊地抱怨:“你是不是,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