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宛琼哪怕是在梦里,也觉得自己是被一头踏雪而来的狼给盯上了。

    “大小姐!大小姐……”将军府的婢女慌忙将人搀扶住,一探她的额头竟然热的烫手:“大姑娘起热了,快请御医来!”

    她这一病就病了好几天,隐隐约约半梦半醒之间老是觉得有人在哭,贺宛琼也不睁眼,伸手一抓,捉出个小萝卜头来。

    方小弟才四岁多,他年纪还小,对生死一事懵懵懂懂,他只知道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娘亲病了,姐姐也病了。

    他一个人好怕好怕。

    方小弟趁着奶娘不注意,偷偷的溜进姐姐的房间,蹲在脚踏上悄悄的抹眼泪。

    “你怎么躲在这里哭?”贺宛琼烧了好几天,喉咙沙哑的很,她抬眼看了看屋里,不知服侍自己的婢女去了哪里。

    “红枣……咳咳咳……”

    “我让她出去了。”贺夫人端了一碗药走到床边,红肿的眼睛显得十分憔悴,她放下药碗,将女儿散乱的碎发拢在耳后。

    “娘……”贺宛琼将头埋在娘亲怀里,她委委屈屈的蹭了蹭,瞬间红了眼眶。

    贺夫人有些忧虑的搂着女儿:“你若是还想嫁给杨家那小子,娘就备些礼去道歉,再给你添些嫁妆,就在热孝里嫁了吧。”

    贺宛琼从小性子张扬,做什么都不藏着掖着,她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喜欢杨家那小子喜欢的紧。

    摇了摇头,贺宛琼擦了把泪,恶狠狠的开口:“我才不嫁给他!”

    贺夫人就当她在说气话,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哄道:“不嫁人怎么行?守完孝你都二十有二了,哪有现在成婚合适。”

    方小弟扭着屁股从床上慢慢滑到地上,垫着脚尖去够小几上的水壶,可他胳膊又短又没劲儿,杯子里水接了一半就噼里啪啦砸了茶壶。

    泼出的茶水浇了他一头,方小弟被烫的一个哆嗦,拿袖子抹了抹脸,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半盏茶递给贺宛琼:“姐姐,你喝。”

    他宛若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狗子一般倚在贺宛琼身边,十分懂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姐姐,再过几年我就长大啦,你想嫁谁就嫁谁吧,不用操心那么多。”

    “我不操心,还有谁能操心?”贺宛琼三两下扒了方小弟湿透的衣衫,将他塞进被窝里。

    “唉呀!”方小弟读了许多书,他板着脸说:“七、七岁不同席,我不能和姐姐睡一起。”

    贺宛琼还在脑子里想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懒懒的答道:“你也说了是七岁不同席,你现在才四岁半,不讲究这个。”

    方小弟张了张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只能默默地裹着被子缩在角落。

    哄睡了方小弟,贺宛琼翻身下床。

    “娘,”贺宛琼揉了揉眉心,十分疲惫的开口:“婚事暂且不提,爹爹战死之后恐怕边疆恐有大乱,将军府经不起折腾了,您带着方方去别院住一段时间吧。”

    杨成和正在陪心上人挑选珠钗,自打退婚之后,他不知为何总是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