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湉只觉得心中沉沉的难受,她甚至有些怕皇帝说出她无法应允的话,她只愿做个女官就好,即便将来有苦难言,她也不愿卷入后宫,这样对谁都好。
见她沉默,皇帝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已察觉几分,便道:“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褚湉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皇上微服出游都想去哪些地方?”
皇帝也随她,便组装手里的零件边道:“远一些的自然是去不得,太后只准往正阳门大街走走,这也很难得了。”
褚湉点头称是,一时间两人都默默无语起来,西洋座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击着宁谧的黄昏,时间如沙漏般流逝,唯那零件碰触的响声探听着心事般。
过了不知多久,皇帝叹了口气,伸了伸手臂,冲着她道:“成了!你来看!”
褚湉闻言看着八音盒原封不动的摆在了那里,她并不意外,皇帝向来被这些难不倒,可皇帝却含着期待,指着八音盒道:
“你快打开听听如何?”
褚湉哦了一声,有些疑惑的转动了发条……
顷刻间,乐声响起,蔓延了整个殿宇,她惊措至此,怔忡至此,原本的西洋乐不见了,自八音盒发出的竟然是一首中国的古曲,是《春江花月夜》!
褚湉不解的抬眸,看着有些小得意的皇帝,他清了清嗓,道:
“是这样,这八音盒之前的西洋乐,朕并不知道它的乐谱,就动手把它编为了这曲春江花月夜。”
“你真厉害!”褚湉不由得叹出口,把八音盒贴近耳边,细细的聆听着曲子,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皇帝对音乐的敏感异于常人,倘若他不是皇帝多好。
见她神情喜出望外,又陶醉在这乐曲中,皇帝自是笑容可掬:“你喜欢就好。”
一早皇帝便换了一身民间贵公子的装束,锦缎的长袍马褂加一顶嵌玉石小帽;由褚湉、齐顺、载泽、那麟查等人的伴驾下极为低调的出了东华门去。
几人下了马车,眼前正是百年前的前门大街,此时还被称作为正阳门大街,只见大街两侧商铺林立,行人如织,好一番热闹景象。
虽找不出百年后的模样,但褚湉依旧感慨颇深,又兴奋又欢喜,而皇帝却比她更甚。
载泽唯恐行人冲撞了圣驾,一人在前头开路,皇帝只一摆手,遂叫他不必如此,既是微服出巡,不得大张旗鼓,格格不入,载泽只得随在一侧,同那麟查注意着四处动向,以防不测。
只因指婚一事,他与那麟查许久不曾说话,小三少是结结实实的厌恶起自己,而他堂堂公爷,更没有跟他低头的道理,两人便也就疏远起来。
皇帝径自走在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眼看见了摊位草靶子上插满的糖葫芦,这糖葫芦不比百年后,如今长长一串,鲜红透亮,色泽诱人,皇帝过去自拿来一串转身递给了褚湉,笑道:
“我瞧着,家里头做的比这个差远了,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褚湉笑着接过,听话的咬了一口,山楂裹着糖凌,再酸甜可口不过,她忍不住举给皇帝,笑道:
“确实比家里的味道好!给,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