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午觉起来,还未来得及往寝宫去,便来人传话,命她往储秀宫。
午后的宫墙被晒的暖暖的,进了垂花门,步在抄手游廊下便可嗅的那储秀宫独有的香甜清新之气。
想是宫女们在午膳前才换好的果子,此刻味道正新鲜着。
进来殿里,竟不见随侍的女眷们,只太后坐在暖炕上悠闲的抽着水烟,头上挽了个简单旗髻,插着辑珠菊花簪,另一头是一支金点翠小景簪,手上辑米珠万寿无疆护甲套……
燕居装扮,点滴之处亦是美轮美奂,奢华已极。
少时,吸过烟,太后招她过来跟前,褚湉笑意盈盈着一张脸,凑近着,自捧了案上新奉的茶来。
太后一手接过,轻抿了一口,幽幽道:“秀女大挑的日子已定,依你看,皇帝是什么想法?”
褚湉柔声回:“老祖宗放心,一切都在您的执之下。”
太后哦了一声,忽而看着她如画眉眼,道:“你原是我的人,皇帝忌惮也是难免,如此他待你可好吗?”
这句话实在不好回,好坏都不得随意说,褚湉心中为难,又不得怠慢,思忖片刻道:
“要说起忌惮,奴才却有不同见解。”
“你说来听听。”
褚湉边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轻手放去案上,边回:
“倘若说忌惮,不如说是谨慎,只因奴才是太后指过去的,在近前,万岁爷难免紧张,就好比,老祖宗是师傅,万岁爷是学生,奴才则是师傅派下平日里监督课业的小厮,一来学生岂不刻苦律己,自然成绩优异起来,想来竟也是好事呢。”
太后听后,笑着指着她的鼻子:“你这丫头子,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就叫我爱听,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老祖宗不嫌我聒噪,要说起来皇上待我一如既往,这都是看看在老祖宗的份上,奴才自然不敢辱没了老祖宗,依旧尽心尽力,不敢有怠。”
太后道:“难得你不骄不躁,我宠你,皇帝让着你,你懂的分寸就得,可万不能恃宠生娇,乱了规矩尊卑,秋子便是个活例子。”
褚湉心头一颤,忙垂下头:“奴才不敢。”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什么,竟笑了起来,隧道:“你指定想不出,今儿个皇帝给我求个什么恩典来。”
褚湉小心翼翼地抬眸,竟见太后笑靥温润,脱口道:“奴才愚笨,想不出来。”
太后清了清嗓子,笑说:“他想微服出巡,往市井里去逛逛,我一听,这怎么成?别的不说,这御驾安全如何保证?”
“你是不知道,他偏偏吃了秤砣那般,磨了我半天,倘若我再不应他,估摸着他要磨我到年根儿!”
太后说罢不禁笑了起来,褚湉亦陪着笑:“那老祖宗是答应了?”
太后敛了敛笑,颇有计较的道:“我不答应难保他一直惦记,往后记起,再来这么一出,今日就应了他,以后便也没得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