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参加程澹继任宗主的大典后,甘棠的身子便一直不大好,说是多严重倒也没有,只是隔三差五会染个风寒。甘棠本是不甚在意的,但时不时一碗又黑又苦的汤药着实令人苦恼。
关于病因,宗里的医师乃至镇上的郎中,没有一个说得清楚,次次只道是风寒。
向敦旷很是疑惑,毕竟表妹自幼便身体康健,一年不生一次病。偏偏这一年间,倒像是把之前的病一次生干净了。
相较于兄妹二人的苦恼与疑惑,向云旗与夫人眼底的担忧更甚。
向云旗夫妇与甘棠谈过一次,不是关于甘棠的身体,而是关于她的身份,或者不如说,是她未来的身份。
向云旗有一个亲生妹妹,名曰向云旃(zhan1)。
向云旃去世得早,甘棠甚至没有在向府见过她,就连向敦旷都不记得这位姑姑的样子。
向云旗问甘棠是否愿意记名在向云旃下,说这也是她母亲的意思。甘棠不在乎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自打她出生便长在向府,在向云旗夫妇的疼爱下长大,说二人如同她的父母也不为过。但既然这是母亲的意思,那答应也没什么不可以。
甘棠想多问些母亲的情况,向云旗只道待她及笄便会告知与她。甘棠掰掰手指算了日子,离她及笄约莫还有三个月,便点头应是。向云旗摸摸甘棠的头,说她及笄后便会将她的名字写入族谱,正式成为宜苏向氏的二小姐。
在甘棠看不见的地方,向云旗与夫人不止一次为她的身体焦虑,向云旗安慰夫人说等阿梨熬过及笄应当就无碍了。向夫人道你又如何知晓,阿梨这身世......话没说完又叹了口气,希望阿梨能撑过及笄。
事实证明向云旗与夫人对甘棠身体情况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但情况也没他们想象中,或者在古籍中翻阅到的记载那么严重。
在那次谈话过去后没两天,甘棠又病了。
这次不是风寒,但医师仍说不清是什么病。
病的前几天甘棠上吐下泻,药喝下去又吐出来;之后开始昏厥、高热,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清醒时能应两句话,再之后便陷入沉睡。
甘棠沉睡前清醒过一次,看着绿竹红肿的双眼,想说两句话安慰安慰,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闻讯赶来的向云旗握住甘棠的手,叫她无论如何坚持下去,等她及笄就告知她的身世,告诉她她的生母究竟是谁。甘棠没能等到向云旗把话说完,就又昏厥了过去。
向云旗将手探向甘棠的鼻息,却是,没了反应。
——*——
甘棠醒来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日,绿竹如往常一般备好了药浴,正与别的侍女一起打算将甘棠抬进浴桶时,却见甘棠躺在榻上,睁眼看着她。
“绿竹,我睡了多久?”
绿竹抹着泪道:“将近一个月。”
不等甘棠再说些什么,向敦旷便冲了进来:“阿梨!”
甘棠看着向敦旷乌青的眼眶,想来这一个月来恐怕也没有休息好:“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