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嘉从不知道,这小小的九十万竟像连着心脏一般重要,扣款短信发来的瞬间,她感觉自己血栓都快发作了。

    除去把奶思运回国,还有这段时间以来杂七杂八的费用,卡上余额目前只剩三万人民币,这些钱放在过去还不够她在米其林吃一餐,毫无抗风险能力可言,就算现在住行三餐都有公司报销,她还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而且奶思检疫期过了从机场接回来,该住哪儿?养在俱乐部的话又需要一笔……令嘉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未来的事儿不能细想,想多了对身体健康有影响。

    周伍翻着小本本,半晌没找出答案。

    令嘉心里有了数,小心试探,“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演那些有分量的角色,我不好高骛远的,哪怕演个丫鬟,跑龙套什么的都行,只要能先积累经验。”

    靠演那些小角色,连公司培养她的花销都还不上。

    再说有什么剧愿意找个长相稳压女主风头的丫鬟?

    周伍还是倾向于想给她选择高一些的出道起点,履历光鲜,这才符合公司给令嘉制定的路线。

    只是其中门道太多太复杂,跟令嘉多说也没用,因此周伍翻完本子只能安慰,“妹妹啊,角色这事儿有时候也看运气,别心急。”

    倒不是她心急,就是她的账本比较急。

    令嘉努力把焦虑从情绪里排除,接下来一周继续跟老师学表演。

    她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块儿海绵,能一下子把所有的知识吸纳进她的表演体系,往往白天上十几个小时的课,回家还继续看片,自己对着镜子练习细微的表情控制,练到脸僵。

    表演对她来说是一片新大陆,直到一脚踏进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才知道人面肌肉可以有那么多种表现方式,细微的差别就能组合出完全不一样感情意义。她需要把自己的内心变得足够宽敞,能容纳任何角色的人生,要把演绎的人物言行思维装进自己身体的模具里,再以表情、肢体、台词任何一种方式重新表现。

    这门课踏入门槛很容易,然而想要往行业尖端走,却并不比令嘉在大学所学的任何一门课程简单。

    连妙这天中午照例来给令嘉送沙拉,周伍也趁容嬷嬷不在,溜进来给她灌两口鸡汤。

    “……哥跟你说,公司被容嬷嬷教出来的演员没有一个不怕她的,当年祝梦之第一次上大荧幕,就拍《方尖碑》时候,公司派她跟组做演技指导,差点被她教到tsd,所以后来上映才有了那么多人夸演技,所以说,被骂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都懒得骂你……”

    令嘉咀嚼着豌豆,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伍哥,老师今天没骂我了。”

    周伍闻言,当即目光真诚改了口,“那太棒了呀!瞧你努力的连容嬷嬷也找不着挑剔的地方,都骂不出口了,来,妹妹快多吃两块儿鸡胸肉补补。”

    只有两块儿?!

    令嘉恍闻晴天霹雳,忙用叉子扒拉,当真只从碗底寻到两块拇指大小被淹没在碗底的鸡肉碎。

    伍哥果然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呢!

    周伍对她僵在脸上的笑意熟若无睹,神情自若从自个儿兜里掏手机,和连妙一起点评起摄影师助理传过来的样片。

    “咋样,一线摄影师的掌镜牛吧,说起来这次真的多亏孔总帮忙,咱们都沾了她的光,程鹤几乎不给新人拍片的,妹妹,等你演了第一个角色,哥帮你把这张传到百科上去做封面,或者你喜欢这张……”

    手机递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