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他为你种的。”张院长说道。说完,她转了身,默默在衣末身后,缓慢地阖上了大门。
张院长并不欢迎她,她一直在怪衣末,觉得是衣末害死了陈平安,摧毁了她唯一的希望。
衣末眼睛通红通红的,哽咽一声,什么难受都咽下了,提着那一篮子葡萄回了小巷。
又是一年盛夏,外面的树木郁郁葱葱的。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火烧云把大半的天际都染成了紫红色。
衣末拿出钥匙,低着头开始开门。周围人头攒动,有回家的邻居在身边路过,跟衣末打招呼,她笑着点头回应,一如既往,安安静静。
这一日与往常并无不同。邻居们三五成群地坐在屋外又开始畅想起了美好的未来,身旁有小孩子正在追逐打闹,远处的路上是一长串的车水马龙。
可这一日,却略微有些不同。
风的味道,有所不同。
锁孔转着转着,衣末停了下来,怔然地朝着晚风吹来的方向倾转过身。
她很快撞进了一双深沉的眼。那双眼里含着慌张,含着错愕,但是更多的,是和她一样的思念。
他们隔着不断窜动的人流深深地对视着,那一刻,衣末觉得,她或许快要哭了。
她不自觉地朝他走了过去。他好像剃了一个头,头发很短很短,这不像他的风格,并且让他的轮廓更显深邃了。
还有他的右腿……那处裤管并不空荡,初看过去,与常人并无两异,只有衣末知道,那裤管里面藏着的是假肢。
从腿根到脚掌,他习惯把自己伪装得严严实实。
衣末一步又一步,朝他走了过去。周围的嘈杂声渐渐听不见了,她的眼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然后她便瞧见,他在她的不断靠近中贸然转身,他的双腿并不相同,他脚步踉跄,拨着人群想要快速离开。
衣末看得急了,一股无以名状的气流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开始朝他奔跑,喉间梗塞,嘴唇张了又合,终于第一次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辞。”
沈辞。
她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听上去很轻很细,散在吹起的晚风里,和她人一样温柔。
沈辞当即就顿住了,再想走,双腿却像注了铅,牢牢地被定在了原地。
她……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