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冰的意思是不成。他磨磨蹭蹭哼哼唧唧,就是不愿将那张气人的嘴张开。云栈没奈何,只得故伎重演,嗪一口药搂着他,就这么既温柔又强硬的哺喂下去。

    药汁入口,慕饮冰的长睫便微微一颤。云栈生怕把药他吐出,立时搂得他更紧了。他感觉到师尊的喉结轻轻震动,那双长睫蝴蝶翅子似的扑簌簌触他的脸。云栈被这细微的触碰弄得心中痒痒,一时间心中剧震,随即又泰然自若起来。

    我是为师尊喂药,不是诚心唐突,哪怕用这法子又有什么关系?横竖只要师尊有好转就行了。

    于是这小仙君眼观鼻、鼻观心,利利索索用这亲密至极的法子给自家仙尊把药喂完了,这才把碗放下。

    他擦拭去师尊唇边那一点零星药汁,静静地只是看他。暮色四合,苍苍淡紫自天边掩映上来。云栈在房中点起了灯盏,橘色暖光落在慕饮冰沉睡的面上。他的气色因服药好了一些,平日里那刻意做出来的冷硬褪去了,显出孩童般恬静天真的神情。

    饮冰……

    云栈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只觉含了两粒糖水丸子,薄薄的冰壳抿化了,清清凉的蜜汁直淌出来。

    若有一天,得光明正大地叫这称呼多么好。成天师尊师尊的,倒把好好个和气温柔的人叫老了。

    他正胡思乱想,榻上的慕饮冰睫羽微动,轻轻咳了一声。云栈连忙过去,拭去师尊额上微微的汗,低声道。

    “师尊醒啦?”

    “嗯……”

    慕饮冰缓缓睁开眸子,神情仍有些微怔仲。云栈小心翼翼地问他。

    “师尊能认得出我是谁吗?”

    倦倦地横他一眼,慕饮冰哼了一声。

    “就算扒了皮我也能认出你来,小兔崽子。”

    是师尊。是那个严肃冷硬凶巴巴的师尊回来了。

    云栈松一口气,依稀有些失望,但随即又开心起来。师尊恹恹地垂着长睫,抬手按在自己额上。云栈顺着他起身的动作扶他起来,挪过软枕让他倚靠得更舒服些,又给他端过来一杯热水。

    “师尊可是头疼?师尊刚刚出好多汗,先喝杯水,再好好地歇一会吧。”

    他叨叨絮絮,活像一只母鸡在护自己的鸡雏子。慕饮冰这徒弟似乎带着点天生的少年老成,尤其在他长大后,师尊与弟子的身份常常掉一个个,尤其是慕饮冰不舒服的时候。

    慕饮冰自云栈手中接过了水,才抿一口就疼得呲一下。他舔一舔唇,这才发现自己的唇不知什么时候破了。

    “奇怪了,天气并没有这样干燥,怎么睡一觉嘴就破了呢?”

    他疑惑地一气儿把水全灌进去,猛然一看自己的徒儿面红耳赤神情不对,拧一拧眉,又露出平常的严肃神情来。

    “哼,小兔崽子,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啊?没!”云栈一惊,忙矢口否认,同时心虚地道:“徒儿一直照顾陪伴着师尊,哪干什么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