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中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把红木椅子,靠右的椅子上,坐着一名身着流云锦、发间簪着两枚黄金钗环的美貌妇人,即便是在屋内,可若是仔细看的话,仍旧能看到衣服上的点点流光。
此人便是张姨娘了。
她今年不过三十多岁,皮肤细腻,眼角处并不见多少细纹,虽是坐在那里,可仍旧能看出身材匀称标志,反倒比几年前更见风韵。
旁边坐着的,是张姨娘的女儿宛如。
宛如比宛言大两岁,虽是庶出,到底还占了个“家中长女”的无用名头。她身上穿的衣服同样是上好的料子,颜色鲜亮,衬得整个人都娇嫩了不少。
自打宛言进屋后,宛如一双眼便紧紧盯着她,上下打量,不时露出些不满之色。
今日宛言穿了一件青色的素锦衣衫,因为先前坐了马车的缘故,裙摆处微微有些褶皱,面上也略显倦色,可即便是这样,仍旧掩不住她出落得越发水灵的五官轮廓。
“见过姨娘,多年不见,不知姨娘和姐姐一切可好?”宛言略一颔首道。
“自然一切都好,”张姨娘转着手中的金丝楠木手串,笑着看向她,“言儿这几年过得可好?瞧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这一趟回来一定很辛苦吧!”
她脸上的笑容极是亲切,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以为她是发自真心地关心这位宛家嫡女呢!
“姨娘哪里的话,既是回家,怎样都不辛苦的。”宛言笑着回道。
张姨娘眼波流转,将一侧手肘往椅子上靠了靠,继而道:
“那就好,这些年我还一直挂念着你呢!从前家中事忙,未免有疏忽的地方,我也向你父亲提过几次,要他赶紧把你接回来。可是你也知道,朝中事务繁复,他一时忘了也是有的,你心里可不要怪我们!”
一番说辞,倒是将自己推得干净。宛言虽不想听她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可也只能奈着性子与她敷衍几句。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姨娘打理府中事务必定辛苦,父亲在朝为官,更是整日操劳,宛言不仅不能替长辈分忧,反倒还要你们为我担心,哪里会有什么怨言,自责还来不及呢!”
一段话下来,行云流水,连身后的出云都眉心一抖,从前怎么不知道,自家小姐这么会说话。
“嗯……”闻言,张姨娘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带着些许欣慰,“几年不见,看你性子越发好了,也越来越懂事了,我也很是开心。这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累了,就先回去好好歇息。今日是望日,你父亲上朝去了,等到他回来,你再去拜见吧。”
“从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如今大了,自然不该任性了。既是如此,那便等父亲回来我再去拜见吧。”宛言温声道。
宛言的父亲宛成仁官职不高,在礼部任了个正五品主事的闲职,每月只有望朔两日才有机会上朝,远远地听皇帝与其他品级高的大臣讨论国家大事。
可就这么个五品主事,还是因为他运气好,借着荫补的恩赐才得了来。
宛成仁的母亲,也就是宛言的祖母,娘家有个弟弟名曰迟坦正,官至刑部司寇,掌一国刑狱,为官清廉,屡断奇案。
奈何天不假年,九年前迟坦正因公殉职,意外溺亡,皇帝闻讯痛心疾首,下令厚葬,金银之外,还并赏了个荫补的恩赐。
可迟坦正为官多年膝下无子,家中人丁单薄,所以这等好事就落到了他外甥宛成仁的头上。
宛成仁之前因参加朝廷大考失利未能如愿步入官场,却不想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正砸在了他的怀里,于是带着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到永安做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