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之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有些难以置信地僵立当场,可琴音反应很快,只是愣了一瞬,就放下琵琶行了个大礼:“小女子虽手不能弹,却还能唱!”
她同身边的姐妹使了个眼色,柔和的调子便伴着女子黄鹂般的歌声再次响起。
“李家有女在淮西,长在京城人不识……”
这调子似乎不是京城流行的曲调,倒有点像是轻慢的亳州小调。原来她将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都糅合在词里,感情都融入在歌里,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笑,可这张口一唱出来,便是一把辛酸泪。
凡是有些阅历的人,大抵都会感同身受,产生身世之感。听着听着,苏年就随手拿起被婢女斟满的酒杯,在眼前轻轻摇晃,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元煜之靠过来,眼里满是促狭。
她叹了口气:“我现在觉得,你方才的提议,或许是对的。”
闻言,正唱着小曲的琴音姑娘差点拐了个调,她见苏年手里端着酒杯,眼神一闪,咬咬牙挤出一抹笑:“今日二位公子对琴音如此包容,琴音感激不尽,便是不善饮酒,也一定要敬二位一杯。”
她动作轻柔地拿过桌上的酒盏,满上一盅,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目光殷切的看向二人,最后停在元煜之身上。这百折不挠的毅力和随机应变的心理素质,若说不是另有所图,实在是说不过去。
“姑娘言重了。”苏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只把酒杯朝她礼貌性地举了举,还是没
动酒。元煜之则是丝毫面子不给,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宽敞的隔间里无人说话,现在连乐声也停了,更是一片沉寂,琴音眼里便闪过决然的神色,正巧让一直注意她细微变化的苏年看个正着。
据《元史通稿》记载,元和二年四月,元和帝微服出巡,于金湖画舫遇袭,下令彻查迎风阁。
元和三年二月,迎风阁一案彻底告破,王公贵族勾结意图谋反,涉事官员众多,帝震怒,下令削藩,诛杀罪臣,连坐其党羽。
她心中一定,今日苦苦等待的意外,终于要来了。
果然,几个送酒菜的婢女离开没过一会儿,只听到船舱外卫二一声大喊:“公子小心!”紧跟着便是一阵兵刃相击之声,帘珠滚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六七位蒙着面的黑衣人便从破开门帘从外面闯了进来!
琴音身边几位抚琴奏曲的姑娘登时便顾不上手中的乐器,尖叫着四散开来,伺候的婢女也顿时大乱,互相推搡奔走逃窜。
这群黑衣人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他们二人来的。早有预料的元煜之反应很快,一把抓过苏年的手就把她扯到一边,自己迎面上前和几人缠斗起来,他出手快如闪电,被人围攻竟也不落下风,三拳两脚就夺下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剑。
领头之人见势不妙,便虚晃一枪,侧身躲过一剑,挥刀朝着手无寸铁的苏年袭来,元煜之暗叫不好,疾呼道:“如水小心!”匆匆一掌挥退一个刺客欲回身帮忙,却不料苏年已经灵巧地闪身避过,拿起脚边的圆凳,对着黑衣人的后脑便是狠狠一下,直接将他击翻在地。
元煜之凤眸圆睁,有些惊奇地夸道:“身手不错!”想来也是,一个箭术如此精妙之人,又怎么会是花拳绣腿之辈。
“防身罢了。”苏年勾唇一笑,快速拾起前面那人掉下的长刃,反手一刀逼退了从旁偷袭的另一个黑衣人,上前和元煜之靠在一起并肩作战。
随后舱外的卫二也结束了一场恶斗冲了进来,身上全无半点伤处,唯有衣袍的下摆沾了些刺客的血渍,三人若是合力,这帮黑衣人必然是穷途末路。
而一直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一个婢女忽然惊声尖叫,几人同时向她望去,就在这时,领头的黑衣人目露凶光,悄无声息地朝着元煜之的后背一剑刺去!
“公子!”离得很近的琴音凄厉地喊了一声,如离弦之箭立刻朝着他直扑过去,准备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这来势汹汹的一剑。可苏年比她更快,直接一把抓起案几上供人把玩的玉雕滚石,当作暗器朝着那人的手就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