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渺怔愣在那里,她凝视着韩奕言,久久没有出声。

    韩奕言眸色微沉,他以为她是担心在京中无依无靠,才会心生犹豫。

    “我在京中略有薄产,还有几座别院,你若愿意,大可去那里住。”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有我在,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

    等到了京城,他便在侯府随便找个院子安置她,再教人好好领着她在京城游玩一番,不管她将来要做什么都由她。纵然平阳侯府如今落魄,可收留一个小姑娘还绰绰有余。

    陶渺垂眼,鸦羽般浓密的长睫掩下一丝悲色,乍一听到韩奕言这番话,她考虑的并不是去不去京城的事,反而觉得心头滞闷难过。

    “你是要走了吗?”她呐呐道。

    韩奕言看着陶渺落寞的神色,没想到她在意的是这个,他沉吟半晌:“我的伤快好了......”

    陶渺闻言,自嘲地笑了笑。

    也对,他的伤早就已经好了,也早就该走的,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

    “我可以带你一起走。”韩奕言又道。

    一起走?

    陶渺抬眉看他,除了姓名,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可谓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他当初为何会受那样的重伤,也不知他家中有何人,不过看他这年岁,大抵已有了家世。

    他打算带她回去作甚么呢?她不可能在他家当闲人,那是会被主母厌嫌,受旁人非议的,若如此,最后她应该也只能当个卑贱的奴婢吧。

    可再活一世,她之所以一直守着这间屋子没有离开,就是因为她知道,不久后,她的生父便会派人来接她。若她跟着他走了,必然会跟那些人错过。

    相比于茫然地跟着他,不知前路,她其实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阿娘没了,她一人孤苦伶仃,虽嘴上不言,可心底终究渴慕一份血脉相连的亲情。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陶渺没敢抬头看他。

    从她退缩的动作里,韩奕言就已经知晓了她的答案,他开口,声音微沉,“随你吧......”

    在边关驻守之时,他并非没见过处境比她更悲惨之人,他向来心硬,并不会为此动容,可不知为何,陶渺风轻云淡的一番话却让他生了几分滞闷。

    他有些意外,从他冒出要带她走的念头时,就没想过陶渺会拒绝他,毕竟她的处境并不好。既有刻薄贪财的舅母虎视眈眈,又有好色之徒对她心存歹念,更何况连温饱都是个问题。

    难道相比之下,在她心里,他是个更糟糕的选择吗?

    沉默间,韩奕言只觉衣角被人轻扯,他垂眸,便见一张娇俏的脸微微昂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生气了吗?”

    虽韩奕言脸上毫无愠色,可陶渺总觉得他不大高兴。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