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当然不会放任吉出来,而为什么要对随海说那样的一番话,那是因为殷玄知道,聂青婉已经开始向他们亮出锋刃,殷玄不知道这样的锋刃会不会伤害到随海,可随海忠心耿耿地伺候了他三年,他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太后的死跟随海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前期随海还是为了他这个主子而隐瞒了他的师傅,他虽没背叛,却也做了选择,随海选择了他,那就等于是背叛了任吉,背叛了太后。
殷玄也心存侥幸,希望随海能机灵点,在知道华北娇的真实身份后,可以在她面前,趁机赎罪。
殷玄走到龙床前,撩开床幔,脱了鞋子上床,又脱掉外裳,往外面一扔,他侧身,看了聂青婉一眼,见她睡的沉实,他就将她抱起来,将她的外裳脱掉,又用袖子擦了擦她额头处冒出来的薄汗,将龙床四周的帘子拂开,又扬手用内力开了最近的一扇窗,让夜风吹进来。
做完这一切,他将她搂在怀里,闭上眼睛,浅寐一会儿。
殷玄搂着心爱的女人睡了,可随海这一夜没办法合眼,陈家人这一夜也没有合眼,聂家人这一夜也没有合眼。
陈家主楼这一夜的灯光一直亮着,直到早上才渐渐熄灭。
聂家主楼这一夜的灯光也一直亮着,直到早上才熄灭。
随海在惊恐的猜测里翻天覆去地胆颤心惊着的时候,陈家全体成员都在主楼里争议退出朝堂一事,聂家主楼里一夜都在缜密计划如何揭发太后死亡真相的策略。
聂北作为目前聂家与聂青婉之间交流信息的纽带,日日在向聂家传达聂青婉的旨意,说到查太后之死,聂北道:“我已经顺利得到了允许去查烟霞殿的悬案,而陈温斩也被派到了烟霞殿去,那么,想要通过烟霞殿进入紫金宫,查探太后的尸身就十分容易了,关键是,缺一个验毒高手,据婉妹妹所说,她当年中的毒并不是医学界里有名有姓的毒,也不是世人皆知的毒,这一种毒是她在意外之下发现的,材料有三种,三槐果和沉檀木以及息安香。”
聂不为听了,微微挑眉:“三槐果长在三鬼坡,三鬼坡是祁门要塞,当年领兵大败祁门匠国的人是殷玄跟封昌,祁门有言,三鬼有三槐,三槐有三枝,三枝有三魂,一魂通地,二魂通天,三魂易颜,若拓拔明烟真用了三槐果害人,那必然是通地枝。”
聂西峰接话道:“应该是这样,三槐果我见过,一黑一红一白,一枝三果,被祁门人奉为三头通,黑枝接地,通阎王,红枝接天,趋天堂,白枝易人,换妆颜,祁门人对此说法十分笃信,他们从不摘食三槐果,亦不冒犯黑果和红果,他们只是摘白果制成商品,卖给闺中女子们,以达到驻颜美颜甚至是换肤色的效果,具体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祁门当年被殷玄和封昌领兵收了后,三鬼坡就毁了,三槐果也绝迹了,若不是婉妹妹爱收藏奇珍异宝,这三槐果怕也不会在大殷帝国的皇宫出现。”
聂北道:“或许传言并不虚,那黑果确实可致人死,到地府去拜阎王。”
坐在女眷席位上的苏安娴听了这话,轻叹道:“应该不假的,婉婉当太后的时候,赏过三槐果给拓拔明烟,拓拔明烟用白果制香,敷以脸面,用以改善肤色,她还拉我去看过,着实效果显著。”
聂北道:“那么,三槐果我们知道了,当年拓拔明烟用的应该就是这个通地枝黑果,等我进了烟霞殿,我好好找一找,看烟霞殿还有没有这种黑果的存在,若没有,那我们就得去一趟祁门匠国的遗臣之地,向当地人打探了。”
一直坐在主位上不吭声的聂武敬道:“明天就让小五去。”
聂西峰眉梢一挑,笑道:“曾祖父,怎么是我呀?”
聂武敬道:“既是之前血浴九州之地的东西,自然你跟小九去,旁人去我还不放心呢,你若不去,那就让小九去,你二人商量。”
聂不为很是积极,摸着下巴道:“我去吧,这三槐果的传言听上去倒是真的,当地人既知这个传言,那一定也知道中了此毒后如何解,我去问一问。”
聂西峰觑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聂北道:“有可能这些东西都被殷玄毁尸灭迹了,九哥去祁门匠国的遗臣之地打探也好,那剩下的沉檀木就要劳五哥去找了。”
聂西峰粗糙的指尖点了点椅把,说道:“沉檀木,这个可不好弄。”
聂北道:“确实,婉妹妹当年收集的东西,全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有珍品,沉檀木以沉潭不朽,檀木浮水而出名,此潭在舀舟,得渡江,听说飘摇不定,时而有,时而无,但好在,当年你们六人带着太后去过一次,在那里探过险,这沉檀木也是那时候被婉妹妹带回来的,想必事隔多年后再去一次,五哥还识得路。”
聂西峰轻抚着下巴,叹道:“那不是飘摇不定,那是很不定,那岛是在海上飘着的,我怎么知道它飘了这么多年后飘到哪个地方去了?有可能早已沉到大海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