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瞧了瞧司柔,哼了声:“你以为拿她便能堵我的嘴!我不让你娶那村姑,并不只是介意她出身,而是因她蠢笨粗糙,配不上你,将来让人家笑话。你那村姑若容貌举止性情头脑,任两样赶得上这丫头,我也不拦着你。”

    赵元徹抿着唇忍不住笑,瞧着司柔使了个眼色:“太后才说你机灵呢,怎么还不叫祖母?”

    祖母?

    这话一出,屋里众人皆愣了。

    太后惊异目光扫到赵元徹那,又更惊异回来看身边的司柔,可太后这样的老人精,一瞬便想明白了,拿起榻上的小手枕便夯了过去,赵元徹歪头一躲忍不住笑道:“祖母别动气。”

    太后拿起筷子就要去敲司柔,赵元徹赶忙道:“祖母打不得,你曾孙儿还小呢。”

    司柔狠狠一眼瞪过去,太后赶忙把司柔拉起来仍气道:“胡闹!”

    赵元徹走到近处,却收起玩笑模样认真对太后道:“方才是与祖母说笑,但我把阿柔先带来见祖母,想必祖母也知道是何意。父皇有意把陈太傅孙女指给我,不过是因三哥又收了陆将军家的庶女做侧妃,让我来出风头,旁人便顾不上盯着三哥了。”

    “但我当不起也不想要这份恩宠。”

    太后轻轻合上眼,良久才靠着榻背轻叹一声:“你明白,主意大,早前祖母也没想替你寻个显赫之家的姑娘,便是顾及这个。今日既然肯来把话挑明,应是早就都琢磨好了,我老婆子同意不同意,也并不要紧。”

    赵元徹拱手道:“父皇母后那,还请祖母替我周详,待此事落定,我一成了亲的成年皇子也不好继续待在宫里,便一道奏请搬出宫去住。”

    赵元徹语气似闲话家常,可一听便是打定了主意不可更改,若没出那一遭事,太后兴许死也不能松口,可如今赵元徹还没好好回来,已然是命大,太后便也不再多说,点头道:“也罢,便遂了你的心吧,也不必折腾,我派人去请你父皇母后过来。”

    太后这便是极给面子了,明显是给赵元徹和司柔撑腰做主的意思。

    太后虽自己想得明白开通,前朝后宫什么权也不揽,但谁也不敢真把她当个糊涂无用的老妇人,当今圣上不是她亲生之子,这么多年也未敢对她不敬。

    两人在太后眼皮底下也不敢作妖,乖乖坐在一边等着,不多时还真把人都请来了,而皇上竟然还带了贵妃和三皇子来,三人一道那恩爱和睦的模样,把别人都衬得像外人似的。

    这么多年皇后估计也习惯了,和大皇子一道进屋,只得体行礼。

    而贵妃这么多年争宠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她能屹立不倒,自然也是十分有眼色的,不仅并不跋扈,还对皇后十分恭敬模样。

    司柔在旁装鹌鹑看戏,看他们拜来拜去假客气,之前瞧赵元徹长得不像皇后,可这般看竟是十分像他皇帝爹啊,三皇子也很像皇上,但赵元徹和三皇子也并不怎么像,三皇子的生母贵妃是剑南人,是以三皇子生得不如赵元徹高挑。

    终于客套完了各自落座,太后不紧不慢开口道:“今日寻皇上和皇后过来,是为元徹之事。”

    一提赵元徹,皇上便不快起来,手指敲着桌子:“想必母亲也是要提他的亲事,那母亲便不必再说了。当初太子的亲事是皇后自己操持定下的,和楚国舅家亲上加亲,我无甚可说。贵妃出身不好,无依无靠又不懂这些朝中之事,我才给三哥赐李相的小女儿做正妃,如今他也过了及冠,我见皇后未替他定下婚事,前些日子便说把太傅的孙女指给他,可他竟拒了。”

    贵妃赶忙递上茶杯,皇上饮了一口嘲讽道:“这么大年纪连礼义廉耻都不知,都是皇后教导的好!顾念到底是我赵家人,我并不与他计较,只是以后他的事,我一概再不管。”

    皇后虽黑着脸但并没辩驳,太后待皇上指责完才哼了声笑道:“这么说来,是他没那个命。皇上说不管他,那便不管吧。正巧我才听说件事,半年前在外头的时候,六哥不记得事,已同一民女姑娘成了亲,可他虽贵为皇子,也不该做出始乱终弃这般事来,想来他拒绝也是为此。可他娶此女必为人议论,是以他也为难不敢贸然带此女进宫,还是他身边的阿吉同我宫里人说我才知道此事。可这事总是这么不明不白的也不好,今日我便做主,替皇家认了此门亲事吧。”

    一时皆默,瞧瞧互相使眼色,赵元徹便上前拱手道:“多谢祖母成全。”

    皇后仍未置一词,太子则掩不住的高兴,那边贵妃和三皇子倒隐隐有些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