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念头还是被理智的老太太拦下了,今儿善善受了惊吓不说,又有伤寒之势,且得养着呢!于是将善善送回后院后,将众人遣散了,只留大儿媳在西院商议联姻后续。

    沐绾瞧着煞有介事的母亲和心潮澎湃的大嫂,一时无语。

    她们还真是没把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母亲放在眼里啊!自己的女儿自己都做不了主,她还是躲远点算了,于是大晚上没人可拉,拐着沐斯年去燕归坊听曲去了。

    瞧着被落下的朝云略显失落,王氏颇是不平地哼了哼,怨了句。“一回来就挨个折腾!”

    朝云知道她说的是谁,莞尔笑笑,温柔似水。“婶母别这么说,姑母难得北上,待不了几日又要回江南了。且让她放松放松吧,不然回去又该念家了。”

    她还念家?

    王氏想反驳,然瞧着侄媳妇那善解人意的笑,便也说不出来了,安慰地拍了拍她手,也回院了。

    雨停华灯上,沐府的灯也掌起,伴着皎皎月华,耀得庭院里一片暖意融融,若不是空气中的清新和微凉的湿气,谁能想到就在刚刚还是暴雨滂沱。

    喝过解暑药,善善内热散尽,此刻的她只觉得鼻子发塞,头晕沉沉的。

    三伏天着凉,还真让宋疏临说中了。

    她躺在床上了无睡意,还在想着方才沈燕绥的话。

    宋疏临把那两个人杀了,是他杀的。

    上辈子‌除去战场,宋疏临杀过不少人,但没一个是他手刃。她记得他任大理寺卿后,豢养了很多死士,只肖他一个眼神,对手便可在这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怪大家说他狠辣残忍,便是那时的善善思及此也会害怕。

    她以为这是他后天被逼出来的,然今儿才知,他是骨子‌里就带着那股狠劲儿。

    他身为大理寺少卿,不管审问与否,按理都要留活口,可他不但全杀了,更是凶残毁尸。

    他哪来的那么大戾气,究竟又是图什么呢!

    善善想不懂,他总是这样,让她觉得自己对他明明熟悉到不行,又陌生到可怕,她着实摸不透他。

    也许祖母说得对,这世上没有人能拿捏得住他,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对任何人开启那扇门……

    可是,他不会觉得孤独吗?

    善善想起前世,两人分居后,多少个夜里她能看见窗外‌那个寂寥的身影,颀长英逸,却又落拓得让人心生凄凄。他就是个矛盾体,一面让人恨着,一面又让人心疼……

    呵!善善看着外‌面廊檐上的灯笼自嘲苦笑。

    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他是何人,能伏虎降龙,何需自己心疼!

    她便是心疼他了,他心疼她了吗?

    鼻子堵得难受,心里也乱糟糟的,连房里偶尔噼啪的烛火声和身边小丫头的呼吸声都成了扰她心烦的噪音,她命小丫鬟熄了熄了灯,干脆将人也赶了出去,关上了稍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