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那傻丫头笑嘻嘻地站到了旬大姐身后,沈嬷嬷眼中闪过晶莹,可算是如了她的愿了。不过这块心头肉跟了表小姐,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抽了帕子摁了摁眼角:“午膳还要有小半个时辰,大夫人和表小姐先用些元宝鸽子汤垫一垫肚子。”
“辛苦您了,”安好得了一宝,心情美得不行,面上的笑压都压不住,不再挨着舅母,坐到了炕几的另一侧。
景氏见她高兴得像是得了条肥鱼的小猫,不禁笑着轻轻摇了摇首:“我记得宁诚伯夫人身边只两个嬷嬷,四个一等婢女。”
这话一出,安好便知大舅母在想什么:“您放心吧,宝鹊的月例从我私账上走。”伯府里的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她可不会因着这点,落下不敬长辈的话柄。
“你清楚就好,”景氏拿了调羹,尝了一口奶白的鸽子汤,醇厚之中带着股清爽,味道鲜美极了。
见舅母拿了调羹,安好才开始动作。这元宝鸽子汤里还可见黄芪、枸杞,但闻起来却没什药味。
“这鸽子是正宗的扬城白鸽,肉嫩又滋补,”沈嬷嬷刚已细观过表姑娘的面,气血充盈、神清目明,全无体弱之象。老爷和夫人可不用担心了。
景氏咽下嘴里的汤,点首认同:“确实不错。”
安好笑着抬眼,正好瞧见舅母额侧隐露的两根白发,心突然酸疼,一直爱护她的人终将老去。口中的汤没了味道,嗓子眼也跟着发堵,只是面上仍然带笑,他们希望她活得怡然。
看着外甥女连汤带肉全吃完了,景氏才放下调羹,接过周嬷嬷递上的温水漱口。
宝鹊利索地收了碗筷,跟着娘亲退出了堂屋,她还要拾掇私己。
将擦嘴的巾子给了周嬷嬷,景氏也不跟自家女孩儿绕弯子,直接问了:“我听你周嬷嬷说,宁诚伯府老夫人要归府了?”
安好点首:“就这几日了,大舅母可是要问二房安馨的事?”
问一个不相干的闺阁姑娘作甚?她又无意予人说媒,摆手示意房中伺候的丫鬟都出去。周嬷嬷和旬嬷嬷也未留下,二人守着门。
见状,安好知舅母是要与她说贴己话,便收敛了心思。
“她们作何想是她们的事,你不要去掺和,”在平中省时,她就与老爷细细捋过,只是没想到这才刚回京就听说了皇上修缮坤宁宫之事:“明年的大选应是不会如期而至。”
安好闻言不由得双目一敛,心中百转,仅片刻就明了舅母话中意:“您的意思是皇上真的要娶妻?”
大选是为皇家后嗣想扩充后宫,尤其是当今圣上年近三十,膝下却无可承继大统者,按理更是不会推迟或取消。除非皇帝娶嫡,大选避让。
“八、九不离十,”景氏最是喜欢安好的聪慧灵透,手指轻弹着炕几:“后宫事你在京里应该有所耳闻,”不是她看不起宁诚伯府那几个小的,实在是当今的后宫似龙潭虎穴,“皇上缺的不是后妃,而是一个能坐稳中宫的皇后。”
安好认同:“舅母说得极是。”
单闻皇帝登基后的行事与谋略,便知其不甘只为守成之君。而要想后顾无忧一心前朝,择中宫之主需慎之又慎。
“所以你就干看着吧,”景氏伸手拍了拍安好置于炕几上的手:“皇帝娶的是要与他一条心有大智慧的女子。你安馨妹妹同她母亲一样,都是聪明有余眼界不足,为妃嫔尚可,为后却是不要妄想了。”
若非安好年岁过了,他们燕家倒是该担心了。
为妃吗?安好浅笑:“纵然历朝历代无几位皇后能善终,但试问哪个妃子不想为后?李安馨并非安分之人,所有我不想她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