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血红色的阳光往草原上水一般地铺开,火烧云在天际遥相呼应,这一整片天,这一整片地,好像都是被火烧过,被血染过一样。
一大片黑色骑兵,好似阳光下的阴影,静静地立在山丘之上,一动不动。好似一排排亘古不变的树,又好似天边黑压压的乌云,肃杀寒冷。
水榭纵马立于前方,看着那天地尽头若隐若现的白色帐篷,心中像是翻倒了五味瓶,无限感慨。
“派出去的斥候都回报了没有?”水榭寒声问道,在唐善策听来,水榭的声音隐隐有些迟疑。
和这二人的心境迥然不同,轻骑卫另外一名副统领王维东正在眯着小眼看着远处起伏的绿浪,不知在想些什么,摸了摸马背上系着的那两个巨大无比的包裹,嘴角泛起一丝淫邪的笑容。
“已经回来了。”唐善策轻声答道:“前面的军队肯定是蒙罗的不知名小部族,自由散漫,警戒心极差,据斥候目测,也就顶多一千人左右,这个数目,正好够我们轻骑卫吃的。”
“本来都是和我们不相干的人,却因为这场战争,而不得不对面厮杀。”水榭看着自己手中那已经被通体涂成黑色的笞天白金鞭,目光之中迟疑之色更重:“难道,除了对他们下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唐善策摇了摇头,将眼中的那抹犹豫之色努力掩盖住,说道:“战场上不能有妇人之仁,你不杀他们,等他们发现了我们,反过来还是要杀过来,这是战场上的规则,也是国家之间的规则,我们无法打破,只有遵守。”
水榭点了点头,转身回望自己的五千儿郎,虽然他们的面容都被黑色面罩遮住,但是所露出来的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又都饱含着多少情绪?
犹豫,迟疑,坚定,跃跃欲试,放手一搏,还有,畏惧。
水榭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冲着自己的轻骑卫们重重一点头。
五千骑兵的所有辎重补给全部卸下。
虽然没有一句言语,但所有的黑甲骑兵们都读懂了自己统领大人心中的那一份鼓励,那一份决绝。
水榭的右手缓缓蓄力,逐渐举起。
唐善策见此,忽然拦住水榭,开口相询道:“为什么这么急躁,为什么不等到天黑再动手?那样我们的成算会更高一些,损失也会更小一些!”
水榭没有停止,右手依然在缓缓举起:“第一场战斗,我想让他们,也想让我们看得更清楚一些,这是我们的第一仗,我要将这战争看的透彻一点,你们也一样。”
“若是视觉上没有带来冲击,那么感官的刺激便不会强烈。”水榭用眼睛扫视了一下五千黑甲骑兵,继续冷漠地道:“这一场战斗,我要让他们,记到骨子里,永远,永远不忘记。”
话音一落,水榭高举的右手便已经重重落下!
那十几面高高飘扬的黑色水字大旗,就如同收魂夺命的阎罗幡,随着水榭的手势,猛然挥起,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圈,随后平平前伸,遥遥指向天地尽头的那一片若隐若现的帐篷!
黑色的骑兵就如天边的乌云一般,飘荡着压将下来。
青年近卫军的第一场战斗,就这样开始了。
…………
草地空旷无际,凉爽的秋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无比舒爽。上百匹战马在草地上悠闲地散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