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秋还坐在椅子上,望着老人的死尸,眼中是无限的悲凉。他认识这老人已久,他也为老人受人冷眼而觉得愤愤不平。他一直将老人当作忘年之交,第一次走镖便选了这老人做副手。也打算日后继承了镖局,便再行提拔。但老人毕竟已经上岁数了,也已等不了了。
杨文秋长叹一声站起身,走到院中,盯着墨逸霄看了一阵,犹疑着开口问道:“你……姓墨?你的名字是不是墨逸霄?”
墨逸霄点了点头。
杨文秋的眼神变得更加随和:“那我们便不是外人了。我是不是能叫你一声表弟?”
墨逸霄似在犹豫。他不习惯跟外人说话,也不喜欢跟别人扯上关系。要知道,江湖中人,亲近的人越多,弱点也就越多。这时,他仿佛突然听到什么动静,一个箭步向右手草地纵去。杨文秋也飞身跟了过去。只见白蓉蓉被富毅然压倒在地上,头发散乱,富毅然正要撕扯她的衣服。
墨逸霄飞身伸小臂在富毅然胸口一撞。富毅然便凌空被撞出去三四丈远。墨逸霄伸手解开了白蓉蓉的穴道。白蓉蓉倒进了墨逸霄的怀里,“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墨逸霄没有推开她,一个受了欺负的女孩子倒在他怀里哭,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一把推开她的。何况,这女孩子对他还有特殊的感情,又心性高傲。骤然推开她,她可能会去死。
杨文秋却望着富毅然惊道:“是你?”看他的眼神,显然是认得富毅然。
富毅然倒在三四丈远的地上,一口鲜血喷出,一时爬不起来。眼中带着愤怒之色。
墨逸霄冷冷望着富毅然道:“发生了什么事。”
富毅然强压下涌上喉头的血腥气,才喊道:“我他娘的,只是想霸占她!”
墨逸霄脸色未变,冷冷地看着富毅然。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富毅然脸上的悲愤之色稍减,脸上多了一丝愧疚,缓缓道:“墨少侠,可知道刚才自尽的老人是谁?”
墨逸霄没有回答。杨文秋却叹了口气。
“那老人便是家父富开泰。”说道此,富毅然脸上的悲伤之色更浓,道:“家父不知道在下加入了弑神帮,我却也不知道爹已加入了弑神帮。围攻边凉客栈时,在下还曾恳求坛主饶他老人家一命。万没有想到,他竟是十五坛的坛主。”说着,富毅然一指白蓉蓉道:“家父自尽之时,在下本想上前阻拦。可她!她却拉住我。还说什么,这老头儿的招式如此阴险毒辣,死了也是活该!”
听富毅然说到这里,白蓉蓉抽泣声也慢慢平息下来。她并不知道自尽的老人便是富毅然的父亲。她就算有些大小姐脾气,也绝不会当人面说出有辱对方先辈的话来。何况,若不是自己拉住了富毅然,他父亲很可能便不会死。心下不由开始觉得歉疚。这时,墨逸霄已放开了她。她低头看看自己衣襟,倒是也还没有被撕破。缓缓站起身,对富毅然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富毅然冷笑不语。
杨文秋道:“这也不能全怪白姑娘。富伯伯当时已一心求死,旁人也不便出手阻拦。富伯伯为何要死,你心里总该明白。你现在想报仇,仇人也该是弑神帮。”
富毅然脸色变得暗淡下来。他当然明白爹自尽是为了什么。墨少侠并没有杀富开泰的意思,他又为什么非要死不可?除了觉得对不起杨文秋之外,便是以死了结弑神帮的追杀,免得牵连自己和娘。最后,他老人家含笑而终,也算是死得其所……
杨文秋道:“富伯伯最后的叮嘱你应该听到了。你若真的是孝子,便该好好活下去。照顾好伯母。”
富毅然黯然点头道:“杨少镖头,我跟你回扬威镖局。”
杨文秋道:“好。这才像条汉子。”
白蓉蓉不禁道:“我们也跟你们一起去汴梁。你们都是弑神帮要杀的人,若就这样走,恐怕……”她用了“我们”这个词,刚才投入墨逸霄的怀里,她心下已觉得两人的关系已亲近了一些。
富毅然朗声大笑道:“大丈夫,死则死尔,难道要在别人身后躲一辈子?”
见墨逸霄稍稍皱眉,杨文秋道:“你们可知道弑神帮为何只派了十几个人押解我?”
墨逸霄也正在奇怪。他本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地救出杨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