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斗嘴,心中畅快,丝毫不觉脚下乏力,似乎没说几句话,转眼间便到了庄园外。再过几百米,就进了庄。
庄外七零八落撒了些木屋草房,零零碎碎落着几块薄地,地上立着十几号庄稼人,弯腰起身,握着木犁,挥鞭赶牛,还要招呼在田间疯跑的小孩。小孩头顶羊角辫朝天辫,脸上挂一长串透明的鼻涕,你追我赶,笑得不亦乐乎。
小孩放声大笑,跳在水地里,蹦起一身泥浆,见了红布的牛犊似的,满地疯跑,一不留神,狠狠地撞上楚留香,污泥鼻涕抹了他一身,正巧又是白衣,污脏越发明显。那家的大人见小孩闯了祸,丢下木犁,蹚出耕地,追上小孩,伸手抓住就要打。
小孩却像条泥鳅,滑溜溜从大人手中逃开了,见了胡铁花,便躲到他身后去。
楚留香并不生气,笑道:“大哥,没事,我换身衣服就行了。”
大人苦着脸,又听楚留香宽恕了孩子,核桃似的脸上又绽开笑容,连皱纹都舒展了许多。才要张口道谢,见了楚留香,脸上却一惊,又挂上喜悦,眼睛弯成月亮,连皱纹都带着笑:“是楚少爷回来咯!”
楚留香点点头,笑道:“正是楚留香。”
那人喜不自胜,转身向做活的庄稼汉喊道:“少爷回来了,大家快来看!”
庄稼汉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木犁绳鞭,将手放在衣摆上,粗略擦了擦,纷纷向楚留香赶来,都惊喜道:“少爷!”
其中一个庄稼汉道:“少爷,多少年没见你了。只是赎回庄园时,瞧过你几面,之后便没见过了。”
待他说完,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纷纷说起楚留香久日未归的遗憾和再别重逢的惊喜,连小孩们听到了楚留香的名字,也颇为惊奇地盯着他,眼睛里满是崇拜。
又有庄稼汉问道:“少爷,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众人纷纷圈楚留香留在庄内,小孩子也娇声叫嚷,让楚留香留下来玩。
楚留香无奈摇摇头:“这次回来,是来寻蓉儿他们的。若是寻到了,就走了。”众人也摇摇头,纷纷叹息,小孩瘪起嘴,失望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庄稼汉道:“三个姑娘就在庄内,只是她们极少出门,别的人还以为庄子里没人呢。我记得清楚得很,她们只出来过一次,还是蓉姑娘出来的,带了一群人,去时拉了两个鼓鼓的麻布袋子,回来时却是空空的。我见她急急往码头赶,估计是要给码头的乞丐们施舍米菜——我们大家也知道,楚家每年都给乞丐施舍,今年却提早了些。”
红袖喜读诗书,爱清净惯了,但也不至于足不出户,蓉儿料理着一大家的大小事,常常外出采买,更不该是闭门不出,至于甜儿,白天溜去街上的各色铺子里,晚上拉着红袖和蓉儿,赶去逛庙街,要是敢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出去,小姑奶奶能一把火烧了院子!
楚留香疑惑道:“蓉儿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她们已经多久没出门了?”
庄稼汉算了算,便道:“苏姑娘大概半月前出的门,就打这之后,仨姑娘就没出过门了。我记性算差,可就这一次,我倒是清楚得很,扣都扣不掉。”
楚留香心下一沉,时间恰好对的上他和胡铁花从园子出来的时候。
他匆匆别了众人,和胡铁花向楚家庄园奔去。却见大门上悬了一把锁,锁下落了不少锈迹,看来锁挂了有些时候。
胡铁花看了那锁,锁上刻着繁复的花纹,落了一个“白”字,便道:“这不像是一般的锁。”
楚留香点点头:“是白家坊特制的万银锁,即使拓了锁印,也难以复制出开锁的钥匙。”
胡铁花又往往庄园四周,见围墙不高,因为很少翻新的缘故,落了不少墙皮,露出棕红的砖头。他道:“这围墙并不难越。如果有人将她们绑了锁住,从正门出来不易,从围墙翻出来,却也不难。”
他又道:“难的却是从对方手中逃出来。”
楚留香道:“既然围墙易越,我们今晚就从围墙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