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时,两匹白身良驹悠哉悠哉的从松林里驶了出来。
曲昭把良驹绑回马棚里,提着一堆自己打到的猎物,而后蔑视的朝身旁那个用光了箭袋里所有的竹箭,仍然双手空空一无所获的宗仁,她便给宗仁派遣了拾柴的任务。
趁着宗仁在松林边拾柴的时候,曲昭找来一把弯刀,在溪河边处理打回来的猎物,空中是赤红的云,南迁的大雁成群结队的飞过,山峦沉寂,夕阳余晖渡在曲昭周身,衬得她人如画,直到那把弯刀的刀锋利落的割破山鸡的喉咙,淌出尚有余温的鸡血。
曲昭面无表情的用烧好的水给山鸡烫毛,取出鸡的各类脏器,而后把白花花的山鸡往腌制的木盆里一丢,把切好的辣椒籽往鸡腹里涂抹一番,净手后,抄起柴刀在案板上处理起野狗的狗肉来。
曲昭碎碎念道,“怪不得古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宗仁到底有什么用?打猎打不到,捡柴慢吞吞,要他拔个山鸡毛肯定在那里支支吾吾扭扭捏捏,说不定连案板都没有摸过。”
片刻后,百无一用的书生宗仁捧着精挑细选的柴枝回到曲昭身旁。
书生宗仁并不知道曲昭诽谤了他,他向小厮要了一把铜剪子,撩开锦衣下摆盘腿坐着,仔细的用铜剪子剪去枝木上的尖刺以防扎手,把相对的细的一头剪尖,方便串肉,还有一些壮实的枝木就留着等会儿搭建火堆用。
宗仁细致的把柴枝按照功效分门别类后,一手抓起削尖的枝木,一手往案板上堆积的肉块上伸,他准备串肉。
不料曲昭缎靴往左边挪了一步挡住宗仁,“你要干什么,柴刀无眼,等会儿碰到你手指头可要流血了。”
宗仁出声道,“既然晚上烤肉是大家一起吃的,那活也应该是大家一起干的,狼崽年纪小又是胡地生人不懂汉人的礼数也就罢了;关言老大不小了还不回来,这就不对;我与他们不同,我不吃白食。
我的计划是先把肉按照种类串好,然后到一旁腌制,最后去野炊生火的坑位堆一个解释的柴堆用来烧烤,可以吗?”
宗仁便是这种时候也不忘拉踩关言来比对一番,衬托自己。
曲昭回头,风吹得她束发飞扬,她的眼眸自上而下地扫过宗仁,语气有点轻蔑,“不可以,你来处理,明天天亮前我能吃到烤好的肉吗?”
曲昭哪能真让宗仁干这些活啊,她的鼻尖都是生肉的腥味,案板上躺着肉屑和血水,她总觉得宗仁那样一双娇生惯养的手,在案几后提笔写写字就行了,于是她敷衍道,“你就坐在一旁看看日落就行了。”
宗仁:“......”
过一会儿,周围起风撩动曲昭扎在缎靴里的裤腿,她感觉到自己身后那道愈发委屈看着她的目光,她终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罢了罢了,给他安排点活干吧!“宗仁,过来给我绑头发,我的头发老是糊眼睛!”
宗仁闻言,立马扬起嘴,去溪河上游净手,用帕巾擦拭干净指头,扯落曲昭脑袋上的束带,认真动作起来,瀑布般浓密顺滑的墨发,帮她把墨发捋顺,白皙的手指灵活穿梭,“姐姐,这会儿风从背后吹来,不盘发的话,头发就会一直跑到你的脸上,我帮你编个辫子盘脑袋上吧。”
曲昭担心宗仁破坏自己的大侠风范,可是眼瞅着他那兴奋劲儿,忍了忍,便随他捣鼓了。
片刻后,宗仁绑紧束带尾巴,满意到不行,“是好看的,姐姐。你绑辫子的模样干脆利落,威武霸气,你是我见过最英姿飒爽的女人。”
曲昭笑了一下,缎靴轻踹宗仁一脚,“就你会拍马屁。”
曲昭把案板上的肉块倒进腌制用的木盆里,蹲在溪河边仔细净手。
宗仁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过去,蹲在曲昭身旁,给她递了块皂角,而后对她质疑自己拍马屁一事进行否认,“我这种正直单纯的小书生不知道什么是拍马屁,拍马屁是不可能拍马屁的,任何的阿谀奉承都是不入流的行径。”
宗仁顿了顿,歪头认真的看着曲昭,“但是如果想要讨姐姐欢心算作拍马屁的话,那我愿意天天拍马屁,只是我这不是阿谀奉承,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曲昭抬眸看着面前正直单纯的小书生:“......”这些品质和宗仁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