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不情不愿的同宗仁交代了自己家的情况,“大人,着实不是我有所隐瞒,而是我不希望我女儿的事情叨扰到我的两个儿子,乡下地方闲言碎语多,三人成虎,假的传多了也就变成真的了。我们已经分家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小家,要是媳妇听到和他们闹矛盾怎么办?
我家里育有二子一女,孩子她娘操劳一生,跟着我没享什么福,在生小儿子时难产去世了。
信月是长女,从小就很懂得替家里分担,我在外面奔波的时候,都是她在家里带两个弟弟,年方十六便嫁给了我的女婿赖盖;
大儿子叫李昭贤,分了两亩田地,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小儿子叫李昭志,他脑子比较活络,心思多,把分得的田地卖了,用这笔钱做生意,不想近年来生意也不好做了,分文没赚到,又拖家带口的回村里,在他哥哥手底下做些短工赚钱。
我的女婿赖盖是个开明的,当年在乡下地方,女人都是在家里务农的,他愿意答应送信月去染布坊做染娘,不然信月后面也没有机会出来在城里租铺子单干了。说实话,信月应当感谢他,而不是闹着要和他和离。”
宗仁继续问道,“你,你的大小儿子,和赖盖与李信月平日里联系多吗?最近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别着急撒谎。
听你的陈词,你们家庭与女儿的感情淡泊。
李信月自幼就要承担起长姐如母的角色,去照看两个弟弟,你却没有想过她自己也是一个需要被人照看的女儿。
十六少女并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自然也没有拒绝成婚的能力,你们在这个时间把她出嫁给赖盖。
分配家产时,大儿子和小儿子分得了田地,但是长女却没有。
你对女婿赖盖的评价,着实偏颇,周朝律法里并未约束女子只能在家里成为养育孩子的角色,李信月选择出来做活计,是她的人身权利,并不是赖盖的恩赐,此言差矣。
而女婿出轨后,你女儿觉得自己所遇非人决心和离,你并没有给女儿提供任何的帮助,反倒是和赖盖站在一起。看起来你和他们三个人的感情更为深厚。
感情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们这些人和李信月的关系必定不好。”
老头子讪讪的嘀咕道,“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的关系是断不掉的,你怎么能瞎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好呢,只是平日联系较少罢了。
我们都是朴实的劳动人民,哪里有闲工夫天天联系哦。
大儿子和小儿子的确很久没和信月联系了,但最近信月不是闹着要和离还把新居搬到了城里吗,他们准备过来和我一起劝劝信月。
赖盖的话,我和他其实并不很熟,我一老丈人经常插手小夫妻之间的事也不应该,这事儿你得问他了。”
宗仁点点下颌,回头示意曲昭看好老头子,他提过燃火的盏灯,在正院转了一圈,俯身用脂腹粘了粘地砖,手指粘上来几点湿碎的细末,他借着光眯眼看了一会儿,“地砖上也没有明显的血痕,但是留下了一地的蔬菜细末,蔬菜的汁水是可以用来洗刷新鲜血迹的,这里已经被人动过了。
只是凶手并不够仔细,没有清理干净现场,意图擦拭血迹,却反倒用蔬菜细末给了我们办案的线索。
由此可见,凶手是至少是一个对市井柴米油盐有所了解的人。
看蔬菜细末出现的范围,是从西厢房出来,几乎布满了整个正院,按照这个血迹的覆盖范围来倒推失血量的话,”他顿了顿,回头看了被曲昭压住的老头子一眼,“李信月的确已经香消玉损。”
宗仁起身,走到西厢房外,拨开帘布走了进去,把盏灯摆在质地崭新的圆桌上,那是普通的实木,却被它的主人擦拭的格外干净,上面的茶具和一些布料整齐的摆放着,足见主人对新居打理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