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不是别人的葬礼,是他自己的葬礼,他没比林洛多活多少年,因病去世。

    他的葬礼比林洛的葬礼热闹得多,那天是个下雨天,整个墓园里大半是来送他的人。

    他在人群中看到藤白,藤白撑着伞站在那,脸上依旧是寡淡的神情,就好像他只是站在路边打个车,而不是来参加认识了几十年的朋友的葬礼。

    薄柯海想起他当年第一次见藤白,藤白的眼神和现在别无二致。

    他在藤白身边整整几十年,连藤白的眼神都无法捂热一些。

    连天都在下雨落泪,藤白的眼睛却是干的。

    薄柯海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场葬礼,忽地眼前画面再次改变,变成了几个小时前,沈可衍红着眼眶对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爱你。

    月光下,床上的人抖了抖身体,忽然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薄柯海的额角不断渗出冷汗,嘴唇更是白得吓人。

    方才梦里的画面在脑海里纷乱地不断闪现,最后每一个画面都停留在沈可衍决绝地说不会再爱他。

    那他要去爱谁?

    他要深夜在家里等谁?

    他要给谁脱外套?

    他要温顺地坐在谁身旁,说会一直陪着。

    这样的设想冲上薄柯海的脑中,叫他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

    他不准许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落到别人手里。

    ——

    木屋的油灯灭了,天窗将月色洒在床中央。

    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各自盖着一条被子,都睡得端正。

    忽然间,躺在里侧的人猛地从床上坐起,胸膛剧烈起伏着。

    藤白坐着平缓了许久的呼吸后,他扭过头,看向了一旁熟睡的人。

    月色下那张安静熟睡的脸和梦里总是满脸怯懦又悲伤的脸重合,藤白的眉头渐渐蹙起。

    他小动作地从床尾下了床,走到一旁的桌旁拿起水杯倒水。

    这里的基础设施都有,来之前他叫人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