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成德明白他这是在投桃报李,不愿欠他人情。
黑子山一带是厉观侯管辖,洪小胖代表黑子山出头挑拨离间,如此猖狂一定是背后有人撑腰,除了这个厉观侯实在让人想不到还有谁。既然如此,推荐他去戊戌城那个野蛮之地平叛,十有八九是要送掉性命的,这样也算是解决了他。
澹台成德微笑着摇头:“我们没有证据怎好随意诬陷厉大人?这不是让一个国家栋梁陷于危险中吗”
“这……”邹进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他此番受了澹台成德的恩惠,太急于用一些事儿来回报他了。澹台成德很危险,从为官的经验来看,皇帝虽然对这个仅存的兄弟疼爱有加,但都是表面现象,不然也不会将一团乱麻的修堤之事交给他。现在冒然与澹台成德为伍太草率了。
“邹相放宽心。本王这次请邹相过来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都是效忠陛下,至于个人得失嘛,往后放放。”他偏不让邹进还人情,能多欠着一点总是好的,将来还有连本带利讨回的机会。
邹进当然听得出他的意思,刚想说那好吧,听他又道:“不过本王听说相府田庄的管家李荚,也就是那个洪小胖的远房亲戚在乡下强取豪夺,弄得民怨载道。本王已将此事按下,但还是想提醒邹相早做打算为好,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从盒子里拿出一本账册放到他面前,里面每一笔数目都记得清清楚楚。
邹进翻了两下,手都在抖,这个李荚打着他的旗号四处敛财招恨,实在可恶至极。
他合上账册,看着澹台成德笃定地喝茶,虽然脸上没有炫耀之意但从那本账册交到他手中起,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你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想着整人?
邹进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殿下如此心思透彻,让臣刮目相看。殿下的恩情臣铭记于心了。”
记着就好,澹台成德很高兴,非留他用早膳,用完早膳又亲自将他送出府,热热闹闹的街市上害得邹进想低调都不行。
澹台成德哼着小曲刚转回府里就看见连翘等着,便问道:“她不好?”
连翘道:“谢小姐烧得厉害,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她的脸红扑扑的,身子却缩成一团裹紧厚厚的棉被,他唤了好几声,就是得不到她的回应。
“怎么会这样?你没给她用药吗?”
连翘道:“奴婢用过了,只怕是她体内毒素顽固,还没有效果。”
“那就加大剂量。”澹台成德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从小在百草山,难道这点小毛病还治不好?”
“是要用虎狼之药吗?”连翘问道。
澹台成德不悦:“你是医女,你来问本王?”
连翘吓得垂下头小声道:“奴婢这就去煎药。”
澹台成德望了一眼她的背影,什么时候这丫头如此谨慎了?女儿家的心思总是难猜得很,他懒得去想,担忧地探了探谢罗依的额头,真是烫得吓人。
换了她额上的冰块,又取了冰块裹进手巾里擦着她的手心。骤然的寒气让谢罗依忍不住一阵颤抖,边抖边躲含含糊糊地喊:“冷,好冷……”
澹台成德一把捉住她,正好捉住她那条受伤的手臂,疼得她惨叫着挤出了眼泪。
“都是我不好,不疼了,咱们再也不疼了……”他一连声地哄着,对着她的伤口吹了吹,又不放心地扯开纱布,血肉模糊的伤口似乎正在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