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泼妇,你说假的就假的啊,我做多少年生意了,附近县城都在我这里买,就你说是假的,你家哪儿的,你认识什么牌子货啊!”
符惊雪也懒得和他辩,她指着那架缝纫机和一堆肥皂毛巾,“这些我们要了。至于什么蜂花、雪花膏的,我们不要,你爱卖谁卖谁。”
敢情还是想买的,卖货的又不愿意的,他说:“你想买就买?我还不卖了!”
符惊雪从赵安岳手里抽了八十,丢出去,“这是缝纫机的钱,你这不是新货,是个二手,被人踩过了,起码半年,八十都嫌多,看你路远,给你的路费。”又抽了五十,“买你肥皂,你肥皂六十三块,五十全买了,你这也不是什么好货,五十都有多,余下的也是给你的路费。”
再抽三十,道:“拿你的毛巾,你毛巾里倒是有几条是好货,但也有十多条是陈货,放了五六七八年了吧,棉已经颜色发黄,毛巾不吸水,易烂,略臭。”
最后抽六十买了块手表,没有多还价,她着实是需要一块手表,需要对时间。走的时候,那人都没回过神来,愣愣的,就没见过这么精明的女同志。
开拖拉机回去的时候,符惊雪让赵安岳出十块钱买了那些牛奶牛尾和牛内脏,也不是不能吃,只是烹调起来麻烦,费柴费油费佐料罢了。
也就是那个小年轻跟着出来,啥也没买,没进到货,单纯把拖拉机借给红旗村的两个城里来的知青使用一回罢了。
但他不敢说,他怕那个女知青,他打不过她。
货是拉回来了,但赵安岳住在村支书家里,没地方放。乔霜至也是住在郑寡妇家里,也不方便。合适的只有陈窈川家。
符惊雪略一琢磨,说:“放我那边去,我那有院子,有地方放。”
陈家,陈窈川家里。赵安岳本来不想同意的,他和江知青做的事,不想那个姓陈的知道太多。
但现在别无他法,条件有限,找不到更好的位置了。将来有条件,他们可以去县城里租一个仓库,专门存他们的货。
他都还没意识到,他这是打算做长久生意了。
陈窈川半夜里睡不着,起来在院子里看,想看看她睡得好不好,她又在做什么,如果是做梦,那梦里有没有他。
可惜......
她屋里没有人,陈窈川的听觉嗅觉都是很灵敏的,屋里有人睡觉,瞒不了他。可她的屋里没有人,一口出气声都没有。
“江知青,小江知青,江雅安,你开门!”喊了几声,一点动静都没有,陈窈川大怒,伸手去推门,门果然是虚掩着的,她不在家。
她人哪儿去了?
陈窈川又惊又怒,焦躁难安,想出去找,又怕动静闹大了。你让他安静地等,他又静不下来,只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呼吸间发出的喘气声,简直能把他奶奶都给吵醒了。
陈奶奶出门来,问:“小江知青出去了?”
“嗯。”陈窈川的布鞋踢在青石地板上,恨不能将那女人拉回来千刀万剐。她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半夜三更和一个男人跑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是不是就非那人不嫁了?
陈奶奶也不好再劝,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的爱情,谁也劝不住。年轻的时候,血都是热的,可她瞧着那个小江知青,是个懂事的,不像是个没头苍蝇,嗡嗡乱转啊。她只好说:“不多会就回来了,你别上火,别把人吓跑了。”
陈窈川平静了一点点,心里却恨着:把她吓跑?这婆娘的胆子,比天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