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县城,第三日。
城西,老宅。
门窗陈旧遍布裂痕,房顶的瓦片残缺不全。这家老宅是前身的遗产,现如今的起居之所。
房内一张桌案,杜仲立在案前。提狼毫运笔如风,认真书写。
笔锋龙飞凤舞,纸面气象隐伏。丝丝缕缕的薄雾之中,似乎有一道剑光游走。
吕长山坐在远处打坐,双目紧闭老神在在。吕诗云在案边研墨,动作轻柔默不作声。
一幅字写完,吕诗云便帮忙更换新的纸张,然后乖巧退开。不过视线没有移走,瞅着字帖出神。
“先生的字真好看。”吕诗云小声赞叹。
“喜欢书法?”杜仲问。
“写不好。”吕诗云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抄录那些罪证,都是爷爷帮忙。”
“写两个字看看。”杜仲递过毛笔。
闭目打坐的吕长山眉头一挑,耳朵顿时就立了起来。
“可以吗?”吕诗云有些意动,但不太敢接笔。“我怕写不好……”
“先生不是练字,而是在修行。”吕长山坐不住了,睁开眼道:“杜先生愿意教,是你的机缘。学到多少,是你的造化。”
“杜某的确是在修行。”杜仲看向吕长山:“正处瓶颈,进益缓慢。老先生既然懂,可指点一二。”
“先生莫要拿老夫消遣。”吕长山有些没好气。“能看懂,但看不透。小云境界尚浅不受影响,可老夫再看一次怕是命都没了。”
杜仲前世是文艺青年,一直都很爱好书法。尤其做完善事后,时常被请去一些部门闭关潜修。写毛笔字陶冶身心,周围人都比较支持。
不过同样写字,现在却不同。正如吕长山所说,看似练字,实则修行。
吕长山看的真切,杜仲头顶文气三寸,等同武道三品。
“两日前,还只是一寸……”吕长山颇有些恍惚。
“短短三日,连晋两品。说是儒门却剑意凌厉,说是武道却又文气逼人……这杜先生所修,到底是哪一门……”
大道有三千,众生各不同。武练真气,儒养文气,方士固化神魂,佛门参悟禅机。
无论何种修行,皆需按部就班。即便多门兼修,也不难看出端倪。可是杜仲走哪条,看不出来。
吕长山哪里知道,杜仲掌伐罪画鉴,所修乃是天道本身。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浩然气不属于任何一类,却又能将所有法门融会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