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褪去满目温柔,看着皇帝只剩怨毒。

    “从前你的心中只有权力,如今怕只是长生……”皇后紧紧盯着皇帝,“你这种人怎么可能长生,”她站起身,殿外一束暗淡的余辉映照进乾龙殿,她目光扫过龙柱,如同诅咒一般,“你会死在我之前……”

    她眸中闪过一丝癫狂,“这一辈子我受够了,我所有的悲剧都是你给的。”她猛地推倒桌椅,“你不是想长生么?”她嘴角一丝嘲讽,“你有没有感觉到心肺隐隐作痛,夜夜惊怒睡不着觉……后半夜总是有孤魂野鬼来找你索命,你看见了许多许多的人……”

    她笑着,竟然有些少女娇憨的天真,“你慢慢开始咳血,用不下东西……每每与后宫嫔妃欢爱时有心无力……”

    “你给朕下毒?!”皇帝一拍扶手,目眦欲裂,“你这毒妇!”

    皇帝惊怒之下起身就要下来,结果脚下一空险些栽下来,幸亏一把扣住龙座上的龙头,那龙眼仿若讽刺,皇帝不知从何而起一股厌弃挥手就要松开手,但是面前一阵发黑,他彻底踩空自台阶上滚下来。

    玄色鸱吻金线滚边,屐履攀附着一圈繁复的纹路,皇帝趴伏在她面前,下意识就要起身。

    “陛下如今也只能叫嚣两三声了……”皇后似喟叹又似快慰,她踩上皇帝的肩脊,“长生就莫要想了,这一辈子你连先帝的寿数都活不到。”

    “贱妇……”皇帝嘴角流出涎水,他张皇的拂去,皇后不知道乐什么,脚下使力,“陛下记得司马仲达当初是如何骗过曹孟德的么?”

    “风痹病,陛下可知?”皇后巧笑着,“为何臣妾看着,陛下似是得了这不治之症呢。”她成心膈应皇帝,殿中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别人,忠祥一早就被戚钰发落了,如今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更别说那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兰贵妃,皇后想起她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心中不知有多快慰。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虽然应征得晚了些,但是终究还是到了。

    想到兰贵妃,皇后俯身,贴近皇帝轻声细语道,“你那时万般宠爱的兰贵妃私下不知与那勒布行过多少次苟且之事!”她几乎笑出声来,“你不是最看不上北夷人么,可你最喜爱的兰贵妃偏偏甘愿雌伏在他身下……”

    “多么讽刺!”

    “你所爱的女人要背叛你,你所信重的儿子要篡你的位!”

    “而我的钰儿,明明不得你宠爱,却要为你守京都……你瞧不上我们母子二人,可偏偏最对得起你的就是我们,”皇后不知是哭还是笑,“造化弄人,人心无常……我的钰儿哪怕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也好过在这腌臜地方受罪。”

    “朕错了又如何!”皇帝努力地抬起头,“即便是错了,朕如今还是天下共主,戚钰就是再不愿,他也要为了我的子民赴汤蹈火……”

    “而你呢,”他笑得阴森,“你的一辈子在朕的眼中一文不值……是你蠢,才会成了现在这种地步!”

    皇后彻底癫狂,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朝皇帝心头捅下去。

    “你敢!”皇帝慌急之下只能用手臂挡住,这一下直接划破他的袖子,血瞬间浸透衣衫,皇后一次没有刺中,抬手欲刺第二次,这次皇帝有了防备,用尽气力将人推开,而后不待皇后起身,他爬起一脚踩住她的胳膊,匕首哐当一下踢远。

    “弑君你也敢?!”皇帝狠狠碾下去,皇后纤弱的身子哪里能受得住,惨厉地尖叫一声。

    殿外候着的嬷嬷慌忙就要进来看情况,奈何皇后那时进来的时候从里边放上了门栓,她用尽力气殿门也纹丝不动,嬷嬷急得就跑去找人。

    殿内。

    皇帝一把扣住皇后的下颌,力气大得手背青筋暴起,“朕还没废呢!”他桀桀笑了,“你,戚钰,兰贵妃,还有戚承那个畜生,一个一个都想将朕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