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行讶异的看着陈再兴远去的背影,转头过来向早国权问道:“校尉大人,陈大人这是?”

    “想必是关心则乱吧!”早国权哈哈一笑,拍了拍刘之行的肩膀道:“来,刘大人,咱们忙自家的事便是,别人家的事情还是让别人操心吧!”

    “快一些,再快点!”轿子里陈再兴用力跺脚,催促着轿夫加快脚步

    “长公主陛下头上挨了一下,流了血!”陈再兴的耳中回荡着方才刘之行的语音,此时他的心中就好像有一块滚热的火炭一般,烫的他脸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

    “自己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需示以威势,再加以利诱,便能让贵族们同意将土地分给农民,却没想到那些贵族早已将土地和农民都归自己所有视为天经地义的事情,又岂会愿意做出让步换取金钱?说到底再多的钱也是可以花的完,哪有在自己的领地里当土皇帝作威作福的痛快!除非旧有的制度已经明明白白的死路一条,那些高踞在金字塔顶层的贵族们又怎么会同意让步呢?”陈再兴痛苦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心里满是懊悔的苦水,自己思虑不周,却害得公主白白流血,可怜她小小年纪,本来还是在父母怀中撒娇受宠的年纪,却受到这般惊吓!想到这里,陈再兴才惊讶的发现,在自己的心中,那位异国的公主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分量。

    转眼之间,陈再兴的轿子已经到了王宫门前,门口的军官已经认出了是他的轿子,忙不迭打开城门,让陈再兴一行人进去。待到了公主所住的寝宫外,陈再兴跳下轿来,对门口的宫廷侍从道:“外官想要觐见长公主陛下,麻烦通传一声!”

    那侍从认得陈再兴,赶忙应了转身进去,片刻之后,那侍从重新出来,面带歉意的对陈再兴双手合什行礼:“不好意思,长公主陛下今日身体不适,不欲见陈大人,还请大人过两日再来!”

    陈再兴闻言一愣,须知他平日里往来宫中,觐见二位陛下,都是随传随进,从无耽搁的,像今日这般不见的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想到这里,陈再兴心中倒有些怏怏,只得向侍从道了声谢,转身离去。可是他转身走了几步,心中越发焦虑,又转过身来,对那侍从拱了拱手道:“借问一句,长公主伤势沉重与否?心情如何?”

    “陈大人,长公主伤势倒不甚重,回来后医生进来包扎后便出血便停了,正在卧床休息中!”

    陈再兴咬了咬牙,上前一步,低声道:“外臣实在是有要紧事要拜见陛下,还请您劳烦则个,替我进去再通传一声,在下感激不尽!”

    那侍从也知道陈再兴也是大有权势之人,与长公主更是有拥立大恩,关系非同寻常,这时有了机会买好,当然要抓住:“既然是陈大人开口,小人便再跑上一趟,大人在外间稍候!”那侍从说罢,便快步向宫门内跑去,片刻之后又从里面出来,对陈再兴伸手延请道:“大人请随小人进来。”

    陈再兴道了声谢,便快步随着那侍从进门,过了两条长廊,那侍从停住脚步,指着前面的那栋屋子笑道:“二位陛下此刻都在那屋中,陈大人请过去吧,小人只能送到这里了!”

    陈再兴对那侍从拱了拱手,便快步向那屋中走去,到了门口,陈再兴停住脚步,沉声道:“外臣陈再兴拜见二位陛下!”

    “陈大人,你进来吧!”屋内传出罗林熟悉的声音,陈再兴听那声音虽然有些无力,但中气却还足,想来并无大碍,心中不由得一振,拱手道:“多谢陛下!”便昂首进屋。他进得屋来,却只见一人从帷幕后面走了出来,正是国王罗勤,却没看到长公主罗林,不由得一愣,随即敛衽对国王下拜道:“外臣拜见陛下!”

    “陈大人免礼!”罗勤应了一声,看到陈再兴的目光游动,指了指帷幕内压低声音道:“姐姐头上受了伤,恶见生人,陈先生好好替我劝解一番!”

    “原来如此!”陈再兴点了点头,上前两步,走到帷幕外,沉声道:“长公主陛下,今日之事,乃是外臣思虑不周!还请陛下恕罪!”

    “罢了,这也怪不得陈大人,毕竟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弄到这般田地!”帷幕内传来一声轻叹:“那些贵族若是见过大顺的繁华景象,想必便不会如此顽固了!”

    “长公主陛下!”陈再兴沉声道:“微臣说句不恭敬的话,您还是高看了那些贵族了,纵然他们看到了大顺的繁华景象,恐怕也只有少数人愿意为此放弃自家的好处,想必长公主陛下也曾经读过贵国的历史,其中为了自己领地富贵背叛自己国王的贵族只怕是大有人在吧!”

    帷幕内半响没有声音,正当陈再兴以为罗林已经不在里面时,里面传来一声轻叹:“我现在总算明白小时候读过的‘人心惟危’是什么意思了!不错,陈大人还是你说的对,今日在枢密院,我说要给士兵们土地和自由,就有贵族反对;好不容易通过了这一项,那些贵族还说要王国出钱补偿那些有农民逃亡去当兵的贵族。唉!这些人全然不考虑王国经过这场劫难,国库何等空虚,哪里有钱补偿他们?后面我提出要给农民土地和自由,他们那个样子陈先生你是没有亲眼见到,就好像整个大厅房顶都要被他们掀翻了,英国人和伪王打过来的时候怎没见到他们做了什么,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说到这里,少女的语气中已是掩不住的鄙夷。

    “呵呵!”陈再兴听到这里,禁不住笑出声来,他立即感觉到不对,赶忙掩饰道:“陛下,伪王和英国人可没有动他们的土地和农民。这等大事,可不是只凭在枢密院里几句话就能过得去的?”

    “那该怎么办?我可是按照您教我的办法,把分给农民土地的利弊都说给贵族们听了,可是他们根本不听!”

    “陛下,您还是年轻了呀!要是光说几句话就能成,那大顺和英国人养几十万兵作甚?”陈再兴叹了口气:“外臣且问您一句话,为何那些贵族同意给当兵的农民自由和土地?”

    “这个?有个贵族很会说话,他说服了很多人,后来就一帆风顺了!如果我事先收买一两个有威望的贵族,想必就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了!”

    “陛下,这根本不是口才的事!”陈再兴斩钉截铁的打断了罗林的话语:“那些贵族同意给士兵们土地和自由是因为他们中很多人已经亲身体会到了农民暴动的厉害,他们知道如果没有军队,只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镇压暴动,保住自己的土地的。而他们拒绝分给农民土地是因为他们还觉得继续维持自己的庄园是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要让贵族们自己主动做出让步,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