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洛瓦底江穿越森林覆盖的若开山脉和勃固山脉的狭窄河谷,便分为许多小河流,这些小河最终都流入安达曼海,而整个缅甸最肥沃富饶的伊洛瓦底江三角洲便是由这些小河几百万年来冲积而成的。伊洛瓦底江三角洲的两边是由东边的勃固山脉和西面的若开山脉末梢组成,而顶点则是距离仰光西北130公里处的兴实达,而西部的若开山脉和印度洋之间有一条狭长的陆地,那便是缅甸的若开省。而在第一次和第二次英缅战争后,若开省和仰光附近的一部分地区的已经被缅甸王国割让给了英国,从而成为英帝国进一步入侵缅甸的根据地。而卑谬正好位于若开山脉和勃固山脉狭长河谷的末端,而且若开山脉唯一便于通行的洞鸽山隘也位于卑谬的西南面,所以如果英国人要进入缅甸腹地,无论是从若开省还是从仰光出发,都必须先占领卑谬。

    卑谬,这座在公元八世纪曾经王都现在已经衰败了,只剩下一座座有些破败和佛塔,在佛塔间的空地上早已被藤蔓和灌木所占领,只有偶尔可见的残垣断壁和宫室的地基才能偶尔流露出当年的繁盛。这里现在的六千多居民除了少数提供水果和蔬菜的农民外,绝大多数人都是依靠曼德勒和下游转运贸易生活的码头工人和商人。去年四月份的内乱改变了这一切,过去往来于上下游间满载着稻米和矿石的船只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河面,工人和小商人们都陷入了绝望,当拔都带领着军队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卑谬城只剩下不到三千名居民,其余都不得不离开这里寻找新的生路去了。

    在自己的鞋底沾满卑谬的泥土不到半个小时后,拔都已经宣布这座破败的城市已经处于自己的军事管制之下,面对着大队手持上了锋利刺刀的步枪的异国士兵和江面上军舰黑洞洞的炮口,卑谬的居民选择了沉默。接着拔都就派出工兵勘察当地的地形,准备修筑工事抵御英国人即将到来的进攻。

    在拔都到达卑谬五天后,早国权统领着三个标的增援部队也到了,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不久前被俘的基钦纳。这位倒霉的上校得到了相当不错的待遇:单独的住所、精美的餐食、干净笔挺的衬衫和擦得雪亮的皮靴、一个随时听候他吩咐的勤务兵,甚至早国权还邀请他一同检阅了一队顺军并向其征求建议,唯一和过去不同的就是没有武器和自由。而基钦纳则像一个真正的英国绅士那样的泰然自若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享受着敌人提供给他的一切,认真的观察着并以一个职业军人的眼光指出顺军步兵的编制和进攻战术已经有些落后于装备了后装线膛枪和榴霰弹的现代化军队,就仿佛他并非是一个俘虏,而是一个得到中国政府高薪聘请的军事顾问。

    “早大人!”基钦纳对站在甲板上,正看着码头上正喊着号子,费力的将一门门大炮从船上卸下来的顺军士兵的早国权道:“您认为您现在的行动是明智的吗?”

    早国权听完身旁翻译的话后,转过身来,笑着回答:“基钦纳上校,你可以直接说出您的想法!”

    “毫无疑问,占领卑谬这样一个要点在单纯军事学上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胜利,但是从补给上讲却是一个灾难!”基钦纳耸了耸肩膀:“您现在距离您的补给基地超过一千五百公里,足够从马德里到华沙,虽然其中相当长一段是河运,但不要忘记了在您的身后有着大群怀着敌意的缅甸人,无论是对于我们英国人还是你们中国人都不是恭顺而忠实的臣民。”

    “呵呵!”早国权笑了两声:“基钦纳上校,如果说离自己母国的距离,你们英国人恐怕更远吧!至于缅甸人是什么,我们中国人已经和他们打交道几千年了,我想我们懂得该如何和他们打交道!”说到这里,早国权稍微停顿了一回,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们不先来占领这里,难道就能得到和平吗?恐怕很快就要面对英**队的进攻了,不要告诉我您这位‘苏丹的英雄’来到这里是为了游山玩水!”

    “我没有否认我此行的目的,但是这是在贵国突然入侵缅甸的前提下。贵**队对缅甸的占领已经打破整个印度支那半岛的战略平衡,甚至威胁到了帝国在印度的存在——”

    “那又是谁策动了去年四月份的军事政变呢?”早国权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是谁甚至公然践踏了国际法准则,收买暴徒杀死了在曼德勒的我的前任。不要忘记了,缅甸王国是我大顺的属国,这是贵国在第二次英缅战争后签订的《若开条约》里有明文规定的!”

    基钦纳紧紧的抿住了自己的嘴,这是他内心赶到愤怒的表现,作为一个大英帝国的高级军官,他为自己居然还要和一个东方的半野蛮帝国的将领争辩而感到屈辱,更让他屈辱的是自己居然还成为了对方的俘虏。他转过身,背对着早国权说道:“早大人,你和我都是军人,就让战争来最后决定我们的对错吧,现在,请您把我带到一个俘虏应该去的地方!”

    早国权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两名士兵上前将基钦纳带下船舱。一旁的曲端冷笑了一声,道:“大人,这个洋鬼子倒是倨傲的很,不过是个生死仰于人手的阶下之囚,还这么大口气,一身功夫全在嘴上!”

    早国权叹了一口气,脸色阴沉了起来:“其实他说的也没错,的确国与国之间,本无对错,胜者即为对,败者即为错,若是这一仗英国打赢了,以前那些条约上写的不算数,自然也没人来找那些过去的麻烦!”

    “有大人在,又如何输的了!”

    “我这也是走了一招险棋,从这里至国内,路途如此之远,而那些缅甸人上下不稳,实在是没有取胜的把握!”早国权此时在自己的心腹面前,总算是露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忧虑。

    “那当年大人在安南对付法国人,不也是赢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安南背靠国内,且已经属我中华两百多年,上下一心,兵粮可取之无忧,而法人舟师远不及英人,兵粮器械都要从万里之外运来,我为主,彼为客,并不难破。而英人舟师强盛,印度又距离不远,取兵粮不难,主客易位,胜负自然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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