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小时之后,柳云平回到柳治平身旁,手里捧着那份书薄,柳治平目光扫过那书薄,微微的向陈再兴点了点头。

    陈再兴取过书薄,交给站在一旁的蒋志清,对众米商拱了拱手,笑道:“小可姓陈名再兴,字复生。汉京人氏,进口缅甸大米的顺华公司的董事长便是在下,今后各位与我便是一家人了,先前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列位包涵!”说到这里,陈再兴接过蒋志清呈上的一杯茶:“今日准备不当,这里便以茶代酒向列位赔罪了。三日之后,小可在得月楼包了顶层,请各位务必赏脸,捧个场!”说到这里,陈再兴将茶水一饮而尽。

    众米商被折腾了半响,哪里还有兴致和陈再兴多话,草草的拱了拱手道声不敢便告辞了,柳治平年近六旬,折腾到现在也有些倦了,也会去休息了、转眼之间屋中只剩下陈再兴、蒋志清主仆两人。陈再兴从蒋志清手中取了书薄,翻了两页,笑道:“志清,你看这事情办的还圆满吧?”

    蒋志清此次跟着陈再兴,看到他身居幕后,无论是汉京来的大员、还是盘根错节的米行公会,无不被他玩弄于股掌这种,早已是佩服万分,赶忙应道:“老爷手段高明,眼看上海粮食市场已经是大人囊中之物,小人实在是佩服万分。”

    “这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借了柳公的势,因势利导事半功倍罢了!”陈再兴走到茶几旁坐下,突然问道:“志清,我记得你是上海人?”

    “禀告老爷,小人是苏北人,不过三岁就逃荒到了上海,也算是上海人了!”

    “原来如此!”陈再兴点了点头:“古人云‘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你在我手下也干了三年多,处事倒也稳妥。我不可能在上海久呆,正好你也是当地人,熟悉情况,这次上海米店这摊子事情就交给你吧!”

    蒋志清闻言大喜,赶忙跪下磕头:“多谢老爷栽培!”

    “起来吧!”

    蒋志清站起身来,低声道:“小人才能浅陋,还请老爷示下方略。”

    “这些米商都是老生意了,具体做买卖倒也用不着你操心,其实主要的就两件事情你把住了就行了。第一确保这些米店的米六成以上都是从我们这里进的;第二就是要经常查他们的帐,不让他们在玩什么猫腻。这要这两点卡住了,就不怕这些宁波佬玩什么猫腻。”

    “是,老爷,小人一定小心办差!”

    “还有,上海是大顺的经济中心,你在这里多走动些,每个周五把这里的大事小事、重要商品价格整理起来,用电报发过来,我有用!”

    “是,小人一定办好!”

    上海布政使府。

    已经是初更时分,可胡克勤与沈宏茂所居住的绿嫣阁依然灯火通明。屋内胡克勤、沈宏茂、张志成三人对坐,个个愁容满面,对坐无言。

    胡克勤突然叹道:“哎,老夫这次来本来是为了筹款的,却想不到遇到这桩事,现在筹款不用说,连安抚一方都做不到了,当真是愧对天子、愧对太后呀!”

    张志成赶忙劝解道:“胡大人休要这般说,好歹现在工厂都已经基本开业了,黄厂主的米也拿出来卖了不少,局势总算是稳定下来了不少,大人您还是莫要太过忧心的好!”

    听到张志成这番话,胡克勤的脸色好看了少许,点了点头:“也是,不然我这次回去恐怕是无颜见太后陛下了。对了,这位黄厂主拿出这么多米来,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一定要大家褒奖,以为垂范!”

    “胡大人请放心,下官记住了!”

    两人正说话间,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仆人走了进来,呈上一封书信,低声道:“有书信,是给沈大人的!”

    沈宏茂一愣,接过书信打开一看,眉头微微一皱。一旁胡克勤问道:“沈大人,这么晚怎么还有人送书信给你?”

    “胡公,您请看!”沈宏茂将书信递了过去,胡克勤接过书信一看,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了:“怎么?那些米商同意降价了?太好了,这信是写来的?咦?怎的没有落款?难道是有人耍弄我们的?”胡克勤抬头问道。

    “不,应该是真的!”沈宏茂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笔迹我认得,是陈复生亲笔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