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现在能招惹的麻烦,无非是几个同行的冷嘲热讽而已。
他跟玄阳谈的正开心时,附近的一个中年人忽然插嘴道:“徐大师也能看上这样的小活儿?”
如果语气正常点,或者说话人是他的朋友,那么这也没什么,只能算是一句调侃而已。但这话从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嘴里蹦出来,加上那阴阳怪气的声调,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这是找茬儿来了。
尤其是开头的“徐大师”三个字更是极尽嘲讽之所能。
听到这中年人的话,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不愿意惹麻烦,但不等于就是个泥人儿,可以被人随便讥讽而无动于衷。如果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也就罢了,可这是小事儿吗?如果他今天不做出回应,明天满岛城的同行就会知道岛城出了一个自称大师的年轻人。
反正这种程度的造谣也没什么成本,甚至不需要承担什么后果,顶多浪费点口水添油加醋的将事实扭曲一下就大功告成了。
因此他眼神一凝就要上前理论,但刚迈步就被玄阳给拦住了。
玄阳给了他一个眼神以后上前说道:“这位施主,我想你是误会了,小徐师傅可没有说过他是什么大师,是我跟他开玩笑才那么喊了两句的,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喊是错误的,那么请跟我说。”
卧槽,这玄阳道士真够爷们的,也真够哥们,讲义气!
徐景行没想到玄阳道士竟然直接把锅背在了身上,而且语气看似温和,实则硬邦邦的没留一点情面,就差指着那人的鼻子说“找茬儿冲我来”了。
再看那个中年人的脸色,果然瞬间变得相当难看,跟一口咬到了狗粑粑一样难看,显然没有预料到刚一开口就被玄阳道士这个“东家”给怼了回来,一时间又气又羞,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多管闲事儿”来。
这下好了,玄阳道士脸上那点礼貌的笑容也没了,冷冷的说道:“徐先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觉得我为自己朋友出面是多管闲事儿的话,那你可以离开了,”说完又道:“另外,我记得你并不在我的邀请范围内,所以,你跟着谁来的?他也可以离开了。”
“什么?”中年人这下子真惊了,也慌了。他是跟着他师父来的,目的当然也是这个活儿,他们又不傻,自然明白这个活儿对一个手艺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也是铁了心的要拿下,可现在倒好,什么都没谈呢,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他和他师父就被踢出去了?
“我说,请你跟带你来的人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们,”玄阳道士冷冷的说道,见中年人没有反应,转身朝中年人旁边的一个老头儿朗声道:“这位老施主,请了,别的话贫道也不多说,会奉上护身符一份权做您来这一趟的答谢礼,”说完又对一个年轻道士喊道:“玄明,送客。”
年轻道士玄明立马客气的上前作揖行礼请那老头儿离开。
这下子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老头儿也颇为恼怒,更觉得丢脸,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很想一甩袖子离开的模样,但又舍不得离开,显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所以站在那儿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来谈买卖,结果刚进门就被主家给请了出去,不够丢人?说是请出去还是客气的,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被赶了出去。
而这对手艺人来说,可以算的上是奇耻大辱了,说出去以后可能都没有人敢再找他们上门干活儿,人们甚至会直接怀疑他们的职业能力和职业素养,提起他们这号人的时候也会直接说“哦,就是那个被主家赶走的谁谁谁啊”。
这种事儿,想想都丢人,更别说直接亲身经历了。
所以那老头儿羞愤之下,竟然直接杵在那儿不走了,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凭什么?”
玄阳冷冷的说道:“因为我不喜欢你们,凭我是你们的雇主。”
“你这是羞辱我!”老头儿愤声喊道:“你这不光是羞辱我,还是羞辱我们这些手艺人,你这是往我们岛城木雕协会脸上抹黑。”
听到这大帽子扣下来,玄阳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了,他们这些道士倒也不怕什么木雕协会,但真要闹到明面上,让协会出面的话,这事儿可就有点麻烦了,毕竟都是要脸的单位。虽然都不是什么官方组织,但不管是崂山还是木雕协会都不愿意丢人,肯定要有个两面都过得去的说法,那样一来,最终肯定要有人牺牲。
还是那句话,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如果有,那一定是有不为人知的牺牲和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