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看似平淡实则布局高明的画面,真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
就冲着这布局,徐景行便断定这杨季初绝对是名家,虽然肯定不是陈鸣远一个级别的超级名家,但也能算是小名家之一,因为这画真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
而且这泥绘跟墨绘不一样,泥绘不但有颜色,还有形体,绘制出来的图画有点像雕塑,是立体的。比如说面前这一只笔筒上的彩色泥料绘制的桃花,就是凸出来的,厚的地方有两毫米左右,薄的地方可能只有零点二毫米,立体感很强。
再加上彩色泥料的颜色比较鲜艳,所以看上去特别的好看。
好看归好看,工艺难度也很大。
按照徐景行自己的判断,这种工艺比单纯的在纸上画图要难一些,而且古代的颜料没有现在那么丰富,颜色的色调种类相对单调,所以在古代用彩色泥料绘图,难度更大。
在难度这么大的情况下还能做的这么好看,可见这杨季初的手艺非常之精湛。
他对这只紫砂彩绘笔筒有了大致的判断以后,压下心里的惊喜,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然后随口问道:“这笔筒又是什么价?千万别说还是六万块啊。”
年轻摊主讪讪一笑,“怎么可能呢,这笔筒,咳咳,两千块,怎么样?”
听到年轻摊主的报价,他悄悄的出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像是不太满意的神情,摇摇头,“太高了点吧,这笔筒画的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太新了。”
“对对对,画这个的是个高手,就这画也值这个价了,何况现在的紫砂泥料也挺值钱的,就是去市场上买一只素面紫砂笔筒也得上百块钱呢,对吧?”年轻摊主连忙还价。
只是年轻摊主的还价在徐景行眼里就有点笨拙了,不识货,哪怕嘴皮子再灵巧也没什么用。
徐景行摇摇头,“可是这笔筒有点小,画面尺寸也不大,两千块钱偏高了,要我出,我只能出八百块,而且这是看在余先生面子上才出这个价的,否则我出价绝对不会超过五百。”
年轻摊主闻言苦笑:“老弟,八百块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了,我一个叔叔出一千五我都没舍得卖,”这话就是在讨价还价了,意思是最低一千五了,而且是亲戚价。
徐景行对这种还价技巧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了,完全没有受影响,还是摇头:“我还是那个价,八百块,哥们,这么一个新笔筒,我能出八百块已经很够意思了,如果不是这笔筒上的泥绘有点看头,我连一百块都不出。”
“这……”年轻摊主有点犹豫。
这时,余泽诚笑道:“小黄,可别看小徐师傅年纪小,可人已经是一个大画家了,昨天钱东刚花大价钱从小徐师傅这里买走一幅画,所以啊,他说这笔筒的画好,那就是真不错,你就别再坚持了。”
余泽诚这话看似是泄了徐景行底,告诉年轻摊主小黄徐景行是个画家而且有钱,但细细品味却能品味出另外一层含义,说笔筒上的画是真不错,反过来就是说笔筒本身没什么价值,也就外边的泥绘还不错。
这样一来,这只笔筒的价值就又被贬低了一些。再加上徐景行“大画家”的身份,无形中就给人以一种“钦定”了的感:人家是大画家,说这笔筒一般,那就是一般。
果然,余泽诚话一出口,年轻摊主小黄便露出惊喜的笑容,“原来老弟还是个大画家,失敬失敬,我小黄没什么文化,可就是佩服你们这些文化人,真的,啥也别说了,八百就八百,老弟你拿好,”说着麻溜的把笔筒装起来递到徐景行手里。
徐景行随手把笔筒递给安心,转了八百块到小黄的账户上,转账的时候得知这小黄叫黄乾源。
笔筒到手,他也不敢在这里多停留,离开黄乾源的摊位后又耐着性子跟余泽诚逛了一圈,到七点半左右,拱手道:“余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们得赶路,咱们有缘再见。”
“小徐师傅太客气了,一路顺风,”余泽诚也跟着拱手。
徐景行笑笑,“再提前给您拜个早年,祝您新春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