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没问什么“为何你们不自己与陛下说”的蠢话,只是有些好奇的问:“按说宫中还有两位妃主,这事儿不该问到我来。便是德妃娘娘还没出月子,可贤妃娘娘就一点儿都不管么?”
何修仪笑道:“贤妃才丢了面子,怕是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吧。好歹是四妃之一,从一品的高位,被摁在延福宫门口打板子,旁人或许还好些,她当然是受不了的。”
唐莹听说过潜邸旧人之间一些流传出来的恩怨故事,对何修仪说起贤妃时不屑的态度倒没多惊讶,而是继续道:“那也不妨等几日,再有七八天的德妃就出月子了,大可以在满月礼上与娘娘提一句么。”
何修仪一甩手:“害,德妃娘娘虽说位份比您高一些,在陛下面前却不见得有您说话算话。您帮我们问上一句,陛下定能听得进去。我与冯姐姐都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今日承您的情,日后只要是我们做得到的,您一声令下必定在所不辞。”
唐莹可没想到宫中还有这般爽快人,简直同她看的话本子里的女侠一样风格。冯修仪却是拉都拉不住好姐妹丢人现眼,恨极了掐上两把,赶紧与唐莹告罪。
“何妹妹说话粗鲁了些,娘娘可千万别恼她。她就是这么个人——”
何修仪望天:“我是被我后娘卖进宫里当宫女的,我爹是个镖师,你们学琴棋书画的时候我在学刀枪剑戟,可不就是个粗人。”
“家严是江湖人吗?”唐莹的一双凤眼闪出耀眼的光芒:“可有什么震慑四方的名号?有没有碰上什么奇闻怪事?姐姐若是得闲,不如与我说一说?”
可怜她入宫半年,一本话本子没摸着,甚至闺中追的基本连载刊都没看完,每每想来都是抓心挠肺的痒痒。
何修仪出身不高,识人却灵光的很,早看出这位默默无闻了三个月突然一飞冲天的后宫第一宠妃不是难相处的人,才会大咧咧将自己所求说明白。听她这般问话,何修仪笑的花枝乱颤:“哪有什么名号,就是何家镖局罢了。不过确实碰到过许多奇事,您若是有兴趣,我说与您听听也无妨。”
“好呀好呀。”唐莹拍手,让魏姑姑做几个下故事的小点心来吃着。想想还是不妥,索性大手一挥:“两位姐姐干脆把大公主和二公主一块儿喊来景华宫用个午膳,咱们边吃边聊。”
冯修仪还有些犹豫,何修仪却是立刻应了。打发人去公主所喊人,何修仪便坐下与唐莹说起了大璟朝中真实的江湖事。
冯修仪是真没想到锦婕妤还是个武侠迷,只能捂着脑袋听她们说的欢。
何修仪说的不过瘾,还拿了笔画了幅舆图,一点点告诉锦婕妤何处藏了强人,何处山匪讲义气,何处官府剿灭了几次都失败,何处的大佬其实背靠朝廷命官。
两位公主站在景华宫的二门口,听着屋内笑闹惊叹的声音,看着父皇挺拔的背影瑟瑟发抖。尤其是何修仪的亲闺女二公主,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大声给她亲爹请个安,提醒屋里她亲妈不要再继续放飞自我了。
也不知道父皇听了多久,也不知道亲妈有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深知何修仪真面目的二公主感觉自己快昏古区了,屋里几个人是多迟钝,居然完全没有发现陛下就在门帘外光明正大的听墙角。
最后还是魏姑姑拯救了两位弱小可怜无助的公主殿下,大大方方给陛下请安,掀了帘子端点心进来。何修仪看到陛下时才觉得自己怕是药丸,却不妨唐莹一点儿都不怕,扑上去就揽陛下的脖子。
“陛下您不知道哦,何修仪好厉害的,妾能请她每天都到景华宫来玩吗?”
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眼中有星星在闪烁。沈元洲心头一软,一直板着的脸总算维持不住,将粘人的婕妤娘娘扒拉下来,再招呼两位公主进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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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唐莹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正事,拉拉陛下的衣角:“您可给公主们相看人家了?可得赶紧着些,毕竟公主备嫁也要个两三年呢,别让适龄的年轻俊彦都被人给挑走了。”
哪有这么当面问的!大公主和二公主不知道该意思意思羞涩一下还是干脆装傻。
沈元洲瞟一眼两位修仪,倒明白了这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景华宫。他对闺女虽没什么特别宠爱,却也勉强算是个合格的父亲,对冯修仪与何修仪点点头:“人选已经看好了几个,只人品细节还需要考量,晚些时候朕让人把资料给你们看看,你们和明珠明玉一块儿挑拣挑拣。”
两位修仪大喜过望,拉着装死的公主们谢恩,就要顺势告辞回去,沈元洲却是点点桌子:“你们是锦婕妤请来用膳的客人,朕也是客,可不敢当面赶人,回头怕是朕这午膳也没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