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匹栗色的马不如小黑机灵,直直行入了密林,但也不是一无所察,动物嗅到危机的本能使它放慢了步子,不安的左右摆头打响鼻。
云奕深知自己一开始就处于明处,没阻止栗色马的低低嘶鸣,新奇感大于疑惑,深夜里行身的影子鲜少有置于明处的时候,脑中飞快周转来者何人,嘴角噙了若有若无的冷笑,不动声色的一步步走入密林深处。
风静树止,马儿惧于眼前黑暗,数次止步不前,云奕耐心的吹着口哨摸摸鬃毛哄它继续往前走,平静无波的皮囊下每一根神经都按耐不住的激动颤抖,整个人兴奋起来,杀意顺着背脊一寸寸爬至头顶,沉睡许久的猛兽暗暗露出獠牙,无声气势缓缓蔓延开。
马儿迫于她的施压,踌躇着继续往前。
云奕满意的拍拍它的侧颈,静待猎物主动送到眼前。
同为行游在刀光血影间的人,隐藏在暗处的人出于经验隐隐察觉哪里不对,却不曾往这个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身上想,只当是这个单子开价高自己疑神疑鬼的了,隐匿在自己的位置上,静待头儿发信号好动手。
他们之中领头的也在暗自嘀咕,莫名后背发凉,紧盯着慢慢靠近的一人一马,缓缓摸向腰间长刀,察觉到他的动作,其余人也悄悄亮出了各自的兵刃。
云奕闭了闭眼,捕捉到数十声细微的声响,从顶开刀鞘到刀尖离鞘,能辨出是五尺苗刀。
今人长刀多为四尺,寻常人用五尺的刀施展不灵活,长时间握刀下来臂力不足,五尺苗刀如今多为装饰用,鎏金嵌宝悬于墙上,毫无杀伤力可言,长久下来今人多忘了苗刀的诡异刀法,也渐渐忘了苗刀一族的存在。
这其中也有不少势力从中作梗,毕竟苗刀若是用的好就是一大杀器,气势如虹,刀锋过处直取人命,攻守交合,对手毫无招架之力,免不了为江湖朝堂一大隐患,苗刀一族深知此事,为保延续顺势淡出众人视野,拿钱办事。
下如此大的手笔,杀一个在外人眼中毫无经历可言的女子,也太大材小用了罢,云奕嗤笑一声,眸中深色渐冷,苗刀一族深居简出从不生事,晏家庄对其一向是客气有加,若是这些人来的缘由牵连上晏家,他们一个都不能留。
黑色的影子缓缓举刀起势,微微蹲下身子,借力无声一跃。
云奕猛地抬起脸,那人俯冲下来冷不丁撞入一双笑意伟大眼底的眸子,恍惚一错神,然而手上动作却是利索不拖泥带水,直直朝着云奕肩侧要害劈下。
云奕看清他长刀走势,猛地一抖马鞍,栗色马受惊扬起前蹄凄厉嘶鸣一声,云奕使的巧劲,马儿微微转了个方向,她飞速往后仰倒,攥着马鞍行云流水翻到马侧悬挂,顺手一拍马背,高喝一声,“驾!”
训练有素的马收到指令照做,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袭来的那人被蹄风所惊,拧腰换了方向,再次隐入黑暗。
倒是挺能沉住气,云奕轻勾了下唇角,忽然一松手就这样落地滚了几圈,飞快起身藏于树后,马今夜着实被狠狠惊了下,闷着头往前一路狂奔,没多久就看不见了影子。
方才落地撞到了左边后肩,闷闷的疼,肯定青了一大片,云奕一边凝神留意来人的位置,一边动作轻微的活动肩背,两把袖刃紧握在手中,压低身子静观其变。
一寸长一寸强这句话在她身上没用,只是苗刀确实让她得头疼一阵。
长且灵活,凌厉且诡变,与苗刀过招除了身法能拎出来的就只有比谁更快了。
一对十,有点欺负人了啊,云奕自嘲一笑,还是好日子坏人,近来她身子骨比之前明显重了,今夜注定不能好过。
威压在身后慢慢显现,云奕屏息,后背贴在树干上,瞥向后方。
知道后头绕了两个人过来,左右夹击,顶上也有声响,真不给人一点出路。
气息渐近,云奕重重咬住了舌尖,先发制人,一个滑步快速自右侧那人刀下仰身旋出,袖刃在那人腰上重重划了半圈,她下了死力,刀刃深入皮肉一寸,顿时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