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州,一共有十七万的军队,抽调了十三万人到巨马河边演武,其他所有地方加在一起还留了四万人,其中燕京一城就有两万左右。
麻匪,必须要剿。
但是陈兵边境威胁大宋的事情也必须要做,否则辽国脸面尽失,再也难以得到尊重。
事情也有些两难。
北院枢密使耶律仁先比较在意剿匪的战事,所以开口说道:“陛下,依臣之见,若是想快速剿灭逆贼,唯有以优势大军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镇压之,否则这些贼寇必然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耶律洪基知道耶律仁先说得有道理,他们内心里都深知契丹人是外族,而燕云是汉人之地,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是真有可能发生的。
但是耶律乙辛有另外的想法:“陛下,逆贼不论有多少人,都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但有几万精兵稳扎稳打步步推进,逆贼唯有败亡一途,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依臣之见,发兵五万即可,不必再多加人马,一来节约粮草耗费,也让军将免于奔波之苦,二来也可以兼顾巨马河的局势,此乃一举两得之法。”
耶律乙辛说得也有道理,这就是一个内事重要还是外事重要的问题。
耶律仁先是剿贼的当事人,他为了自己的差事与利益,自然还要据理力争:“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陛下,眼前之事,剿贼为要。只要有十万大军,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两个月之内必然荡平贼寇,再回师巨马河边,依旧能威压大宋,只不过时间多出两个月而已。”
耶律乙辛又道:“陛下,臣以为这般不妥,此事一旦拖久,宋人必然心有侥幸,便难以就范,到时候不免陷入尴尬境地,还请诸位三思……”
耶律乙辛说的尴尬境地是什么?自然就是宋人不就范,辽国又不愿开战,那就真的里子面子都没有了,到时候也许被逼无奈,是不是真的得开战打一下南朝?
皇帝耶律洪基一脸的为难,看着面前众人,脑中有些下不定注意,世间的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没有真正的两全其美,多少总有一些顾此失彼,无关对错,就看如何选择。
当面还有一个人可以问一问见解,所以耶律洪基开口问道:“萧卿,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刚才是没有萧扈说话的余地,此事皇帝发问了,萧扈立马答道:“陛下,臣以为宋人懦弱无胆,此时早已人心惶惶,威逼宋人之事,不在兵多兵少,只在一个态度即可。只待开春几日,那宋使甘奇,就会带着几百车的财物前来求和,其实演武的目的已然达到,巨马河边,多些兵马或者少些兵马,其实对局势并无多少影响。”
萧扈的意思也很明了,只要还有大军在巨马河边演武去吓唬宋人,宋人就会怕。而且如今看来,其实事情已经成了。那自然当以剿贼为要。
耶律乙辛见得萧扈与自己意见不同,立马开口:“萧使,你可有想过,万一宋人知我虚实,先下手为强,发兵来打,该如何是好?”
“宋人不敢,若是宋人有这般胆子,便也不会被我大辽如此拿捏。那宋使甘奇,臣也见过数次,一个黄口小儿,前倨后恭之辈,阿谀讨好之徒,岂敢开两国之大战。再一个,探子早已在雄州打探了好几番,雄州也不过临时从各地调来了两三万人马守城,就凭这两三万人马,他甘奇又岂敢轻举妄动?”萧扈很是自信,其实萧扈想得也没错。
真要说萧扈有错,那错的都是甘奇。大宋朝就不该有甘奇这么一个异类存在。只要没有了甘奇,这大宋朝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让人担忧的了。
耶律乙辛又道:“萧使,适才我只是随意说一说宋人万一开战的事情。但是事实情况却不是如此,哪怕宋人不开战,只需拖着,不受威胁。我等该如何是好?难道我等当真发兵去打?”
这句话问得萧扈有些哑然,但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萧扈是心中一横,开口说道:“那便发兵打他一打,宋人懦弱无能,最是怕事,只要一发兵,宋人必然惊惧万分,更要来求和停战!”
“哼,你都要他的命了,他还能跪地求饶了?若是宋人这般好打,澶渊之前,怎不见宋人跪地求饶?”耶律乙辛还是有见识的。
萧扈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争上一句:“如今之宋,早已不是澶渊之宋了。下官使宋几番,宋人见得下官,早已是卑躬屈膝,连那宋皇也不过尔尔,枢密使何必如此高看他们?”
“小看敌人,往往就会万劫不复。”耶律乙辛有些生气了,其实他心中还有一句话,难道如今之辽就是澶渊之辽了吗?但是当着皇帝的面,耶律乙辛却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显然耶律乙辛这个枢密使,对自己麾下的军队还是有一个比较客观的认知的,他不是那等盲目自高自大的人。
耶律仁先又开口一句:“无论如何,内事不平,那就不谈外事。剿贼为要,剿了贼人,再说其他,此为最稳妥之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