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中满地狼藉,却安静异常,蜡烛燃烧殆尽。屋内卫雪迁已经呆坐了一天,水米未进,她被皇上禁足在这椒房殿,身边没有一人,面前放着白绫。
一月之前,太子被人诬陷用巫蛊之术诅咒皇上,自证无门被太傅教唆造反,从她这里拿走了玺绶。今日早晨得知太子战败身死,林重将军将皇后玺绶从战场带了回来,皇上大怒来找卫雪迁兴师问罪。
她脑中一遍遍的回想着皇上的话:“皇后,你陪了朕50年,想不到你竟还有造反之心,皇后做够了,还想着早早的做太后。太子今日已经伏诛,你可还有话说?”
“皇上,臣妾无话可说,但请皇上念及多年情分,不要殃及臣妾的家人。”卫雪迁连看都不想看刘温一眼,眼前这个老人,是她此生最爱却也是将她拉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她说完刘温就甩袖而去,她竟不知原来他如今也是一眼也不愿看她的。想到这里,她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皮肤松弛,脸色蜡黄的自己笑了起来。当年自己也是宠冠后宫,是刘温不顾一切也要立为后的。
她向白绫走去。
大和元年,元都郊区乡村中的一处简朴房屋内传来妇女的痛呼声,不久听到了一声婴儿啼哭,卫父欣喜,可一看是个女孩,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围着婴儿看着,男孩欢喜的喊着:“爹爹,我又多了个妹妹,她好软啊,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卫父这才起来接过孩子:“这孩子在这冰天雪地中出生,就叫雪迁吧”正巧这时院外经过一老道,那老道掐着山羊胡,进门先道喜:“恭喜恭喜,恭喜喜得千金。”
随后来看卫父怀中的女孩,双眼瞪大,之后又满脸笑意:“哈哈,贫道云游至此也是有缘,此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大富大贵呀!”
“谢道长。”卫父以为这是为了讨要赏钱的骗子,就不以为然的敷衍着。谁知那老道看见卫父态度敷衍也不生气,笑笑就走了。
转眼到了大和十年,卫雪迁已经十岁,此时还在田间和兄姐肆意玩耍,卫父因年纪大了,农活逐渐吃力,所以作为家中长子的卫林承担一些农活,而长姐卫茹此时已经嫁人,家中只剩二姐卫虞和卫雪迁每日中午去给父兄送饭食。
在往回走时听到了前方轰隆隆的声音,片刻有大批官兵蜂拥而至,拿着兵戈站在道路两旁,百姓纷纷下跪不敢抬头,二姐赶紧拉着卫雪迁跪下,不久便看到一个头戴金冠,风度翩翩的男子骑着马缓缓走过,身后车马相随,声势浩大。卫雪迁被这阵势吓到,不敢动弹。那车队经过了好久才把那压抑的感觉带走。卫雪迁问二姐这是什么人:“姐姐,他们好吓人啊,这些是什么人呀?还有那个骑在马上的人是谁啊?”
卫虞捂着卫雪迁的嘴说:“嘘!那是当今皇上,前两日就听说皇上要来北山打猎。”
卫雪迁懵懵懂懂的就被二姐拉回家了,进门就看到卫母在缝补衣服。
“娘亲,你回来啦!”卫雪迁扑进卫母的怀里。卫母摸着卫雪迁的头说:“迁儿长大了,娘亲打算带你去长公主府中,长公主府中有师傅教习乐舞,娘亲想让你去学习,将来也好有一技之长。”
这话卫母之前就说过,卫雪迁不想去那些贵人府中当牛做马,她宁愿在这田间野一辈子。此时卫雪迁依然拒绝卫母“娘亲,迁儿不想去那什么公主府,我已经和冯哥哥说好,冯哥哥要教我识字呢。”
“是啊,隔壁那冯玉说打算教迁儿识字呢,而且听说书塾的先生很是看好冯玉,说冯玉年前好学,以后要做丞相的呢。”卫虞在一旁打趣到。
“迁儿,家里只靠着你父亲耕种已经入不敷出了,你兄长还未娶亲,为娘也是没办法。”卫母说着就哭了起来,卫雪迁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答应。
次日,卫雪迁跟着二姐去北山脚下采蘑菇,出门前二姐还特意叮嘱她不要乱走,谁知见到蘑菇就把叮嘱抛到脑后了,她一路采着竟和二姐越走越远,不知不觉中竟走入了山中,卫雪迁转身发现二姐不在一时慌了神,忙往回跑回去,可在树林里越跑越乱,彻底没了方向,她便大声叫喊“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啊?姐…”话还没说完,一支箭羽从她的头顶飞过,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昨天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走了过来“诶,怎么是个小丫头,方才明明是头鹿。”说完从马上下来走到被吓呆的卫雪迁面前。
“小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受伤吧?”
卫雪迁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朗,笑意盈盈的男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往往人在受到委屈、挫败时不会哭,可当有人来安慰时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宣泄而出。
这时有很多人从男子身后跑出“皇上!皇上!”为首的甲胄在身,面色严肃的说“皇上,天马上就要黑了,还请回营吧。这个小丫头是?”
刘温不着急回答张英,拉着卫雪迁的手问到:“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