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化城中,乙室八斤又换了一处宽敞院子,正式摆宴招待众人,等着耶律阿古哲的到来。从安次城绕过蓟州东南,也就是三百多里地的远近,快马半天也就到了。
只不过阿古哲还要带着自己手下士兵,大多数都是步军,所以头一天乙室八斤便让马奴派人传信,约莫今天午前阿古哲也就到了。
大厅中乙室八斤和众人交杯换盏,喝得好不痛快。根本就没有了昨天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乙室八斤为了显示自己愿与众人同乐,故意只穿了便袍,连铠甲都不穿戴。他现在已经隐隐是奚人大首领了,这些人马上就要结盟明誓了推举他来做新一任奚王了,还有什么可担心呢?都是奚人,乙室八斤当然了解奚人言出必行的脾性了。而且除了自己,还能有谁配做这奚王呢?
既然原先的奚王萧干已死,既然五部族已经商定,这些部族的将领们又有好酒好肉招待,哪里还管外面院子里的持戈戒备的士兵?就是真正的鸿门宴,也得喝个痛快!
乙室八斤昨天晚上早已经令人将盟誓用的白牛等准备好了,只等今天阿古哲一到,就立刻在城墙上,当着城内外五部族士兵们的面,向上天立誓了。
乙室八斤微醉中还留着一些量,生怕喝多了,一会儿盟誓时自己出丑。
众人正喝得兴起,一个士兵跑了进来,向乙室八斤报道“阿古哲将军已经率兵赶到城外,求见将军,请将军示下。”
“呃,快……快请进来!”乙室八斤兴奋地说道,那士兵刚走了两步,乙室八斤又叫住说道“梅只部士兵留在城外,一会儿……好……好观礼,梅只部拥戴有功,特许准阿古哲带亲……兵一百名进城。”看在阿古哲给自己派来了两个得力干将,又关键时候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乙室八斤格外破例,让阿古哲带一百名亲军进城。要知道,就连大皇帝萧干也才带了五十多名侍卫进来。
“来人!撤去宴席!”乙室八斤大声叫道,然后又对在座众人说道“阿古哲已经来了,请诸位一会儿同登城墙盟誓,待大事已毕,我等就在这遵化城中大喝三天!”
“将军这话不对!”一个声音大声叫道。
乙室八斤一愣,寻声看去,只见是马奴,乙室八斤不悦道“有何不对?”
马奴正色说道“等盟誓后,将军就是奚王了,怎可仍旧在这遵化城市?!定要到蓟州大城里去,大摆宴席,大喝三天!”原来马奴是故意这样说,拍乙室八斤的马屁。
“好!就在蓟州!”乙室八斤兴奋异常叫道。
大门外,随着一阵喧闹声,阿古哲自己进入了院子,先向乙室八斤问好,再与众人见礼。
乙室八斤见阿古哲进来,而且只身进来,连兵器也没带,很是满意,看看天色不早,传令下去,让手下在遵化城南城门上准备盟誓用具,自己则带上五部族众将领一起向南城门而去。
南城门城墙上披红挂彩,沿着垛口垂下一条条彩带,城楼上四角挂起红锦,铺着红毯,士兵们都全身盔甲伫立在周围。
乙室八斤带着众人登上城墙,只见城墙上个城内是自己的兵马,而城外田野中道路上都是其余四部兵马,正望向城楼,翘首以待。
城楼上,临着外面一侧的城墙边上,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两只碗,一只碗里放着几块碎骨头,另一只碗里还空着,旁边放了一个朱漆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柄匕首。桌子旁边还拴着一只牛。
有主持盟誓的人请乙室八斤割牛血,乙室八斤当即走向这只拴住的牛。马奴立即将那只空碗也放在托盘里,端起托盘捧到乙室八斤面前,乙室八斤拿起匕首,将牛的一只耳朵割下,用碗将汩汩流出的血接到碗里,然后又将碗和匕首放回到托盘里,马奴立即将托盘端回到了桌子上,然后又站回到了乙室八斤的身后。因为马奴和他那个仆从助自己处置了萧干,这几天马奴这个梅只部的人,倒成了乙室八斤的贴身心腹一般,乙室八斤身后,总有马奴跟随者。
“诵读誓词!”随着主事者一声高喊,,一个老者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绣卷轴,打开来,扯着嗓子大声读道“今有我库莫奚五部在此盟誓,愿共推奥里部乙室八斤为新奚王,其余各部尊其为主。若遵守誓言,不怀恶意,则福禄圆满,子孙繁衍。若有违背,则如此碗中鲜血流于地,如此碗中枯骨败于野,不逾此昼夜死于野!世世遵守,永以为好。质之日月,要之鬼神。及诸子孙,无有逾变。”
正当众人要跟着起誓的时候,站在将领中的阿古哲大声喝道“若有杀我奚人者,该当如何处置?”
乙室八斤有些疑惑地望着阿古哲,不知道阿古哲为何会突然问这样的话,不过在众人面前,阿古哲这样说,应该是想问,日后奚人被欺侮了,奚王该如何做吧?
“杀我奚人者,我全族奚人击杀之!”乙室八斤这样回答,也是为了日后自己能聚拢住全体奚人的心,自己作为奚王,自然要率领奚兵保护奚人。
“乙室八斤,”阿古哲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几次不来景州,而只是派我手下的马奴来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