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周南大喜的,不仅是这个时期,甚至更早时期便有契丹人在这一片地域上开始种植稻米。更主要的是,蓟州一带竟然真的有胭脂稻,也就是余里衍说的红香稻米。
在周南那个时代,一斤胭脂稻的价格便是几千元,可以想见胭脂稻的珍贵。
当然,周南并没有想着要把这胭脂稻大批量卖到大宋去,仅凭遵化、玉田、蓟州这几个州县出产的胭脂稻,还不够燕京城里的人吃呢。让周南欣喜的是,这个时代的胭脂稻,也就是红香稻米便能出名,可以想象,水稻在这里一定是大面积种植过的。
现在在武清一带推广水稻,技术上就不是问题了。唯一的难处,就是如何先将武清那里的土地问题解决掉。
大朝会之后,各地州县和军中主官都已经回到任上,周南原本是要静下心来,梳理将作监的事情的,可是突然出了无地可种的这一档子事,只得暂缓前往将作监,催促虞仲文尽快募集种植水稻的农人。
虞仲文那里已经招募了三十多人会种稻米的农人,可以随时前往武清,去那里种稻米。周南已经决定,后天便带着这些农人,前往武清,看如何在那里推广水稻种植。因此便和余里衍一同到城北郊外,既是散心,也是看各处春耕如何。
现在有《土地法令》,燕京城周边,会耕作的百姓和耕地较多的州县,几乎都是将荒地开垦成了田地,随着春耕的开始,田地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而像昌平山脚下等不适宜耕种的地方,则成了牧民和牛羊的天地,那山间草地上一片片如白云一般的羊群,随着牧人的炊烟,悠闲自得地游动。
“契丹弋猎汉耕作,飞将自老南山边,还能射虎随少年。”余里衍看着远处的一派田园风光,不禁吟诵道。
周南也深有所感,燕京,蓟州、平州一带,历来是以农耕为业的汉人和放牧为业的番人的交界之处,不是汉人的军队将番人赶出长城塞外,便是番人的铁骑大军踏平汉人的田地,抢走汉人的人口、财产。
若真能各取所需,混杂一同,自然会“飞将自老南山边”。
老天对自己何其宠幸,竟然将自己放在了这里,而不是将自己穿越到了大宋。若是到了大宋,那里法度森严,绝不会有像这里的自由,也绝不会给自己发展的空间。只怕自己在哪个山头刚要修筑寨墙,官兵就杀上山来了。
在大宋,自己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得到火药作的工匠和这么多的硫磺,更不会给自己拉出一支人马的机会。
正所谓“不破不立”,凑巧这里辽国将灭,金国、大宋、萧干各方势力角逐,才让这个燕京城暂时出现了权力真空,自己才有机会乘虚而入,终于将燕京城变成了自己的容身之地。接下来,就看如何稳固自己的地盘了。
“周郎,修整田渠、种植水稻也不在一时,何不在京城多住些时日再去?”余里衍见周南在燕京城住不上几日便又要离开,委婉地劝道。
“我也想歇一歇,可是耕种一事,耽误一时,一年便耽误过去了。”周南苦笑着说道,“本以为四境安定,便无事了。可是山海关那里要修筑新城,武清、这一大片地要推广水稻,将作监还要梳理整治……”
余里衍柔声说道:“周郎也不必急乱。山海关那里有兵马驻守,自可从容筑城;武清那一带临近玉田,想必有法子可以借鉴。”
“武清与玉田不同。”周南摇摇头,“地分南北,各有不同。纵然有水,武清一带也是盐卤之地,具体如何,还要过去亲自一见才行。”
“农耕之事,妾身也不甚明白,不能替周郎分忧。”余里衍歉意地说道。
“这些都是粗活儿,只不过是卖些力气。倒是有一事,要请你费心。”周南说道,“我想在东、北两地各选一处,定做交易之地,国中百姓、商贩,可到这两地城中,与金国、北方各部族的人进行交易,朝廷也能借此收些关税、商税;百姓们的出产也能卖出赚钱。你看可好?”
“这事你在汴京时便写信提到了,妾身也觉甚好,牧人们那些羊、马、皮货、织户们的绢帛,可都是大宗,只在国中,可是化不掉,自然要寻个出路。只是周郎为何不在南面也定个边市,与南朝人交易呢?”
周南愤懑地说道:“南朝皇帝和大臣,既然都不愿和我新辽开市互易,我新辽又何必要急着去他们交易?等我将他南朝与北面各国的路断了,到时等南朝来求我新辽开边互市!”
余里衍很少见到周南这样闹脾气的时候,不禁笑着说道:“那也不必只开东、北两地关城。周郎既要惠及百姓,又想着收取商税,那就在东南西北四方各选一城,作为日后交易之所。依妾身来看,两国之间商货来往交易,是无法隔绝的,要隔绝也只能是两国官府不互相交易往来,可是底下百姓,总有走私夹带往来的。周郎还不如自己大方些,敞开来办,做自己的买卖,管他南朝如何,两国百姓能往来交易就行了。这样,商税也收了,百姓们也有钱赚。”
“还是燕燕你想的周,要依着我,可就自己断了财路了。”余里衍的话,确实让周南开了窍:买卖该做还是要做,正所谓闷头发大财。自己敞开边城,任邻国百姓进来交易买卖,收自己的关税,挣自己的钱就是,又不是要自己去求赵佶和赵楷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