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府,城中各处纷纷传唱这几首曲子,想必官家和刘贵妃也都知道了吧?”王黼得意地问道。
梁师成不禁笑道“你这王金睛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官家能不知道吗?!就连刘贵妃也都听说了,这几日讲那茂德不知盘问了多少遍了。”
“只怕越是盘问,贵妃越是虚火上炎,嘿嘿!”王黼冷笑着说道。本来是没有的事,茂德生性刚烈,自然是矢口否认,刘贵妃眼见茂德不承认,自然是着急上火了。这计策,妙就妙在似有还无,州桥相会既然是真,那这后苑私会自然也就是真的了。
“这一来,官家只怕是要对那周南心生厌恶了。”梁师成作为郓王一派的人,自然愿意看到周南倒霉。
“不止如此,那位准驸马蔡鞗也已恨透了这位辽国驸马了,那老蔡头看似不为所动,其实只不过是在硬撑着,不敢向官家退婚罢了。想不到,老蔡头一生算计,到最后却在儿子的婚事上栽了。”王黼在梁师成这里倒比在自己家里还要随意,大笑着说道。
“老蔡头打的好主意,也不追随太子,也不追随郓王,生怕料错了,赔个精光。如今可好,有这个周南在,就不怕他不站到郓王这里!只是,”梁师成语气一转,问道“这周南倒是如何解决?听文思院的人说,那周南日夜赶造马车,恐怕是要急着回去了。若等到官家对这周南厌恶,再寻机会下手,只怕来不及。”
王黼听梁师成问起,也是烦恼,那日他与郓王密议,结果只是让他先将茂德和周南编排造谣,弄得满城风雨。如今已经是满城风雨了,可是夜不见郓王那里再有什么吩咐,自己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官家将周南恨得要杀掉。
“郓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梁师成像是在问王黼,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清居殿内,刘贵妃侧身靠着锦垫,有些厌烦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哥哥,而这个哥哥依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妹妹厌烦的表情,仍旧在向刘贵妃说着如何从辽人手中赚钱的生意。
“那人知道妹妹在皇帝面前受宠,便找上门来,只说要我人加入,赚的钱四六分成,他四我六,而且,”刘贵妃的哥哥压低声音,“每逢年节,妹妹你这里的孝敬,也是从他那里出。妹妹放心,哥哥我做事,断断不会亏了妹妹。”
“大哥,你来只说要我与官家说,想着边市一开,与那辽人做些大宗买卖,这些日子我不信你没有听到外面传言,你甥女都已经被官家叫去狠狠盘问了一番,我眼下如何再去和官家开口,说要与辽人做买卖?!”刘贵妃忍着怒气说道。
“这……妹妹你何必将那些小曲儿当真?我那甥女贵为皇女,马上就要嫁给蔡老相公家了,听说蔡老相公的五哥儿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宣和殿待制了,日后我这做舅父的也面上有光。再说了,哥哥我是要赚辽人的钱,又不是和辽人做生意,甥女就嫁给那辽人了。谁还与银钱过不去啊?”刘贵妃的哥哥自顾自地说道。
“娘娘,喝药吧?”一旁的侍女捧着一个小瓷碗,轻轻吹着里面的药汁,向刘贵说道。
“……我这舅父赚了钱,也能将宅子扩建一番,也好光宗耀祖,妹妹你脸上也光彩……”
“够了!”刘贵妃终于忍不住,将刚刚接过来的瓷碗在床几上重重一顿,里面的药汁立即溅了刘贵妃一身,“你若有心,便自己去赚你的钱,不要在这里啰唣!”
刘贵妃的哥哥终于看到妹妹神色不对,悻悻站起来,边走边说道“如今我也不求你,我自去求那辽人驸马去,好歹我也是茂德的舅父……”
刘贵妃见自家哥哥这般无耻,又担心她这哥哥真的借着茂德的名义去见周南,想到这几日宫里宫外那些谣言,官家往常重话都舍不得说茂德一句,今日却将茂德狠狠训斥一顿,自己这哥哥若真个去见周南,却教茂德如何自辩?想到这里,刘贵妃心中又痛又急,“哇”地吐了一口鲜血,歪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娘娘!娘娘!”
“快去请太医!”
“去告诉官家!”
一时间清居殿里的宫女们都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将刘贵妃扶着躺下,慌着去叫太医,告诉赵佶,好尽快诊治。
赵福金最先赶过来,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可是见自己母亲昏倒,也是不知所措,坐在床边,捧着刘贵妃的一只手,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晃着。
很快赵佶也赶了过来,他本来正在福宁殿里和蔡攸、王黼等人正在商议与辽国在雄州互开边市的事情,本来他是有心与辽国重开边市的,可是这两日听赵楷向自己禀报,说满城尽是传些茂德与周南幽会的绯闻,还将此事写进词里,每日在酒楼花巷传唱。赵佶便心中不快,叫来茂德,茂德一口否认,赵佶只得将茂德训斥一番。故此对于与辽人互市一事便淡了许多,在福宁殿中赵佶也只是任由蔡攸与王黼二人互相辩驳,自己却不发一言。
这时听宫女来说刘贵妃昏倒,赵佶也顾不得边市的事了,连忙来到清居殿内,走到刘贵妃床前,见刘贵妃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胸前衣衫上还有点点血迹,不由心痛,忙问殿中的宫女如何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