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争中出现了一种新武器或是威势极大的兵器的时候,最关心和最先知道的,当然是距离战争最近的士兵了。
虽然威边军并没有参与上次攻打燕京城,甚至都没有踏近燕京城,可是新近出现在燕地一带的万胜军用炸箭一举破开燕京城丹凤门,惊呆燕京守军的事他们还是知道的。所以当这种奇怪的长箭冒着烟射进护城河中,又掀起很高的水花,还伴着巨大声响,这样的特点联系在一起,一下子就让威边军的士兵联想到了传说中的“炸箭”。
“炸箭?”赵福金疑惑地说道,“看不出有何厉害啊?”
威边军的指挥使是一个姓吴的中年汉子,看赵福金和四名京城来的侍卫都有些不明所以,就向在一旁的赵福金解释道“这炸箭据说是周南所制,不知由何物制成,威猛绝伦,攻打燕京城时,周南手下九箭齐发,便将丹凤门城门一下炸成了碎屑。所以才镇住了城中的守军,拿下燕京城。”
“威猛绝伦,只不过是用来给他干欺男霸女的勾当!”赵福金这次倒没有骂周南淫贼,说道“如此威猛,为何却射入河中?这箭法还不如我手下宫女厉害。”
吴指挥使听赵福金如此说,刚想要辩驳,想到赵福金的身份,改口说道“帝姬手下当然个个都如帝姬一般,女中丈夫,只是万胜军将这炸箭射入河水,只怕是有意如此,想来是阻吓我军前进。”
果然,一声巨响后,炸起的水花落在河岸两边很远的距离,如此威势,吓得刘延庆的士兵再也不敢前进一步。作为和番兵几次交战的大军,自然比威边军更知道炸箭的事情。
进攻的士气一下子被打了下来,再鼓起士气进攻,一时间是做不到了。刘延庆在后面沉着脸色,说道“暂且退回。”
随着传令兵吹响号角,东西延绵约有两里地的宋军慢慢向后退回来,退出城上射箭范围,进行休整。倒在地上的宋军尸体也被同伴抬了回来,除了一些木棍、散落的箭支,地上几乎看不到遗留下的其他物事。宋军这一方已经不是当初财大气粗的架势了,现在一刀一枪都是宝贝了,哪儿还会丢下不管?
刘延庆毕竟也是军中宿将,大小阵势见的多了,知道燕京城上守军弓箭厉害,还有那轻易不用的炸箭,自己这一方装备不足,自然是一大劣势,可是自己这里兵多啊!现在难的是靠近城墙,一旦能靠近城墙,自然便有机会攀上城去。
至于那炸箭,刘延庆冷笑着,看万胜军使用炸箭如此谨慎,可知其炸箭不会很多,到时候就是拼着死伤些士兵,也要攻进城去。
刘延庆对身边亲兵说道“传令各指挥,命令士兵就地掘土,装袋填河!”身边亲兵立即向东西两侧各军传下刘延庆的命令。四万人一起动手挖土,找来各种物事装土。不一会儿,随着传令兵吹响号角声,各指挥士兵扛的扛,抬的抬,迅即向护城河跑去。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将装土的布袋丢入河中,后面的依序上前,纷纷将土包、土袋丢入水中。不一会儿,护城河的十来丈宽的半条河面已经被宋军填埋了。
燕京城伤的守军则是依旧像刚才那样伫立不动,对宋军填河的事好像视而未见,也不见有人射箭阻止,更不见再有人向水中发射炸箭,只是静静地看着宋军在城下忙碌。
“想是这淫贼惧怕我大军天威,不敢造次了。”赵福金得意地笑着说道。
这次吴指挥使倒没有再说话,只是脸上表情却隐有忧色。
随着河面被填的越来越窄,渐渐逼近了河北岸,城头上的万胜军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宋军士兵们在将官们的催促下,来回掘土、填土的速度更快了。刘延庆则向身边传令兵说道“令大军准备架梯攻城!”
传令兵“呜呜”地吹了起来,登时宋军士兵架着云梯便跑向了护城河对面。燕京城的护城河乃是引活水修成的,和别的城池护城河不同,河中填了土,也不会溢出来。这燕京城的护城河被填了土以后,河面一下子没过了填的土,向下游流去,而且水势明显比刚才块多了,被拦住的河面还在继续上涨。
在刘延庆重赏之下,这些士兵哪里还管这河水如何,河水即使流过去,也只是刚刚没过腿肚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排排的云梯靠在城墙上,大堆大堆的宋兵开始向上攀爬的时候,燕京城的城头上突然有骑兵向云梯这里跑来,手里拿着弓,还有刚才那种炸箭一样的长箭。
“这骑兵便是周南的三百亲军侍卫。”吴指挥使指着城头上跑动的几名骑兵对赵福金解释说道。
“淫贼的侍卫?如何能辨别得出?”赵福金看不出这些骑兵与其他骑兵有何不同。
“只有淫——周南的的亲军侍卫才配有这种炸箭。”吴指挥使差点也顺着赵福金说出淫贼两个字来。
“这淫贼倒是心毒手辣,这么多士兵挤在一起,倘若炸了,还不得像刚才河水一样炸的飞上天?”赵福金很恨地说道。
“两军交战,自然没有仁慈二字。”吴指挥使叹息着说道。那炸箭的威力他刚才已经看到了,的确威力巨大。现在这些云梯都是相邻靠在一起,每部云梯下都有百十名士兵在拥挤着,若这时候射下来几支炸箭,宋兵一下子得有多少人炸入河中喂了鱼虾啊?可那也毫无办法,打战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谁若有一丝妇人之仁,便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