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那个阻卜人身边的两个少年听萧古这样说,其中一个扭身过来,对萧古深鞠一躬,说道“请萧救救阿布,没有你们的伤药,阿布怕是不行了!”
萧古抚摸着这个少年的头,说道“脱里,不要怕,巴儿思不会有事的。”
萧古又对周遭的牧民们大声说道“现今这城里已经不是万胜军了,换成了南人军队。依我看,大家不要在这城北马市来了,望望风头再说吧。大家经过古北口都是交了税的,刚才被抢去的马,可到檀州府去,按数给钱。都散了吧,我也要去一趟城里。”
旁边有人说道“萧管事,南人兵马抢去的,怎可由你们担着?再说刚才若不是萧管事劝走那群兵马,我等只怕连命都没了。”
另一个党项人打扮的说道“过往檀州,已经是很低的税了,大伙都知道。这一百多匹马,少说一千多贯,不是小数,大伙儿都认了。”
萧古见都不去檀州拿马钱,便说道“我萧古既然说出口,这样吧,免收大伙今年的税了!走了!”说完,带着那个叫脱里的少年,叫上几个人,将中箭的阻卜人抬到一辆马车上,让人往北赶路,而他自己则转身向燕京城而去。
南人军队劫掠马匹,说不定有会在城里抢夺钱财,不管会不会发生,他总要先去城里给各店铺的掌柜知会一声。
一个亲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正是刘延庆的亲军都头,急吼吼地对刘延庆说道“都统,小刘将军带人得了一大群好马,总有一百多匹!全都是蹄大肩宽、溜光水滑的好马!”
“他从何处得来?”当兵打仗的谁不爱马?刘延庆自然也想寻个门路弄些马。
那亲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听小刘将军帐前奉差的张二狗说是从城北马市征来的,二狗说,要不是那个番人阻挠,说不得还能抢了那些人腰里的银钱,还有成群的牛羊!”
刘延庆一听,顿时大怒“泼才!谁给他胆子去抢的?!他莫不是不知道帝姬还在燕京?!非要把老子也牵来进去!”
等刘延庆骂了一通,这亲兵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都统,原是该等帝姬走了才放弟兄们出去的,可实在是不怪小刘将军!一早上小刘将军便见杨内侍和那四个内殿直侍卫在六街抢财货……”
“六街?”刘延庆打断问道“什么六街?”
这亲兵答道“六街是燕京三市之一,另外两市是皮货街和马市——小刘将军的马便是从马市得来。只因小刘将军亲见杨内侍和侍卫在街上挨街挨铺地搜罗各色宝物,小刘将军才要去城外马市的,省得在城内互相撞见,脸上过不去。”
看刘延庆不作声,这个亲军都头急着催促道“既然大家都动了手,谁也说不得谁了。都统,兄弟们早就等不及了。看小刘将军动了手,少不得都要下手,辛统制下起手来可是毫不含糊……”
既然帝姬和内侍都搜罗起宝货了,一来是说明就要走了,二来就是老鸹落在猪腚上,谁也别嫌谁黑。
光世不愧是我刘家虎子,头脑灵活,早就觑准了下手所在。马市今日是不得去了,照他们所说,还有这皮货街和六街,便从这两处下手吧。
想到这里,刘延庆心中一动,问道“这城中富户都在何处居住?”
亲军都头说道“听二狗说,小刘将军已然探查过,城中富户都是住在北半城,就是在皮货街、六街周遭,图的是买卖方便。这南半城住的却都是高官皇亲宗族,还有些寺庙。小人只知道檀州街以北便是北半城了。”
刘延庆略一沉吟,说道“你亲自去,且看看杨内侍一班人在何处,若是杨内侍回了住处,你便带上人——须得少带些人,收敛些——先去皮货街和六街,挨个店铺搜查南人奸细,等到了晚间,再换一班人,去那富户家中,挨门挨户,同样是搜查奸细。老办法!”
这亲军都头跟随刘延庆多年,自然明白刘延庆说的老办法的意思店铺中搜查奸细,是带钱货回来,到富户中搜查奸细,是绑票回来,让家里人拿钱来赎,至于弄回来的这些当然都是归刘延庆,这些个士兵只是在店铺里抢些现银现钱装到自己腰里。一听刘延庆说老办法,忙笑着说道“小人自然知道,只是还请都统发下话来,让哪一营先出去,小的怕压不住这些在营中憋久了的贼厮鸟啊。”
刘延庆斜乜了都头一眼,说道“你这一次你跟着我跑前跑后多半年了,便由你这一都先去吧。一指挥人太多,动静大。”
这亲军都头谢过闪身出去了,回去的路上早将刘延庆交代等杨内侍回到住处的话忘得干净。一进自己营帐,便怪叫一声,叫道“抄家伙!跟爷爷去赚票大的!”
自这都头去找刘延庆,他手下这些人便都在等着了,这时候更是一呼百应,衣甲也顾不得整齐了,个个先抄起吃饭的家伙——兵器。这都头也不说先派人去盯着杨内侍等人了,呼哨一声,一百来人便都上了街,直朝北半城的六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