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夫妻俩终究没有离婚,无论怎么说陈常都有权利进入与舒岚一起买的房子里,“抚养”属于他们的孩子。
舒岚不相信陈常的花言巧语,但却不能阻止儿子与父亲接触,至少在法律上不可以。
所以她不得不放陈常进门,她不止一次决绝的与陈常说:“你还离婚吗?我们离婚各过各的吧…”可陈常却一反从前的样子,口口声声回答的都是拒绝。
久而久之,舒岚虽然生气但确实也是没有丝毫办法。离婚了的话,房子也不好分,况且她一个柔弱低文凭妇女,可能连儿子的抚养权都争取不到,她只能一忍再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相信陈常的鬼话。
可是舒岚终究是一个内心柔软的女人,尽管她经常告诫自己离陈常远一点,但陈常是她深深爱过的人啊,那些美好甜蜜的回忆与现在他尽心尽力的讨好交织在一起,不断的冲击着她缺乏安全感的,不堪一击的心脏。
好快好快,半年就过去了。舒岚虽然心中还是时不时想起陈常对她的伤害,但她的孩子需要一个爸爸撑腰,她的家里也需要一个男人顶着天。
在陈常时隔五年再次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害怕再次被抛弃,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又怀孕了。
舒岚挺着大肚子,左手牵着儿子右手挽着丈夫,在楼下公园散步。她笑的好开心,仿佛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幸福的女人了。
可是命运总是与这个女人开玩笑,在陪伴了她七个月零十二天后,陈常再次离开了,顺便带走了她存了好久的积蓄。
舒岚崩溃了,不仅仅是因为气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更因为她的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在晚上睡觉时,她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肚子里边生命的活力。
可她没有办法,她打不掉这个孩子,但也生活不下去了,为儿子未来上学所存下来的学费全部被洗劫一空,她好像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力气。
在陈常走后的第二天下午,那是个工作日,没有人注意到一位消瘦却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走向楼顶,舒岚站在边缘,一手温柔的抚着肚子,一手轻轻的摸着陈和的脑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舒岚住在离市区较远的城郊,这儿一面向着市中心,一面却被山围住,这个地方,只是为了住人临时挖空的山的一脚。
现在她的对面,就是一座山,上面稀稀疏疏种着一些橘子树,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点缀在树上,与墨绿色的树叶形成强烈的反差。
不知哪儿起的风,吹散橘子花的香味,也吹动着舒岚的裙摆,更加显得她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对妈妈的拳打脚踢愈加频繁,而陈和好像也知道了妈妈的选择,虽然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可他也只是个孩子,无论如何也遮不住他眼中的害怕。
这时,舒岚低下头想再次看看儿子的脸,却意外的发现这张与那个禽兽相像的稚嫩的脸上有着孩子不应该有的镇定。
她缓缓的开口:“小和,你怕不怕从这里跳下去?”
陈和的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迟疑了几秒才答道:“从这里跳下去之后会死的。”
舒岚有些奇怪,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已经理解了死亡,她安抚的摸着陈和小小的肩膀,温柔的说:“死了就好了呀,死了之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陈和看着妈妈的唇边泛出的那一丝笑意,认真的说道:“妈妈,你以前说我和爸爸长得很像,那么让我替他去死吧吧,我死了之后妈妈就不要再伤心啦,你没有错,是他抛弃了我们,是他的错,是他应该去死的啊。”
舒岚瞪大了眼睛,她的儿子,身体中有一半畜生血的儿子,还未满八岁的儿子,顶着那样一副把伤害她伤害的彻底的男人影子的孩子,说出了震惊她却也治愈她的身心的话。
她无由来的感到了的愧疚,她恨极了陈常,也恨极了刚刚那个愚蠢的自己,她觉得自己不配被称之为一位母亲。
舒岚刚想要开口,却见陈和转身就要往后仰倒下去,她来不及反应,凭着身体中母性的本能,抓住陈和的手臂,往后一扯,俩人都倒在了顶楼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