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姆斯基一时间震惊地有些说不出话。
“我不记得把你设定成这么轻浮的人啊?”
ra5嘲讽自己的主人时从来不会嘴下留情,“得了吧,你就是个有心理创伤的精神病。你制造我只是为了弥补你对母爱缺失的遗憾和满足童年时隐晦的性幻想而已,是不是?”
“你懂我。”卡姆斯基笑起来。
把灯关了,现在室内也是一片漆黑。
“尊重人类自原始社会以来的习惯。工作留给白天,做功留给夜晚。”
在夜色下,棚屋堆积的集市里,乡村的人们聚在一起,围着篝火欢唱饮酒,卡姆斯基离开祖父的视线,而这个老头根本不注意。他在疯狂地往自己三尺粗的喉咙里倾倒威士忌、朗姆、黑啤和金酒。空气里弥漫着烤肉油脂、酒精、麦芽、杜松子、柑橘一类的香气,它们有各自的颜色,飘在空气里的不同分区和分层,就像是层云一样。
在橘红色的、快速闪烁的火光里,一切的建筑都像是活物,一切的活物都像是飘飞的幽魂,卡姆斯基很快就在群潮的森林里迷路。
一层层的帷帐、苫布,是大片的色块,前后左右,将人间环境重重割裂;吉他、架子鼓、甚至班卓琴,音乐就像是一重跃动的底噪,把人的鼓膜堵塞了,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欢呼惊破了乐声,引来更强的回弹。就像是落进万花筒里的跳蚤,卡姆斯基颠倒着辨不清左右远近,蒙头往前冲。
他穿过六七道阻隔,豁然开朗的草坪上,看到麦卡西的背影,被另外的一群男女围着。她坐在高高的橡木桶堆上,匀称松软的血肉之躯被一层蜜糖色的肌肤包裹,她将一瓶波尔多红酒从锁骨处倾倒下来。
有人说红酒像是血,但二者的差别其实很大。
血是温热、粘稠、中性的。
而酒液是冰凉、清爽、烧灼的。
卡姆斯基背对着巨大的篝火堆,于是金橘色的火光铺盖在麦卡西披洒金发的脊背上,石榴红的酒体就像是潺潺在山谷奔行的溪河,张收出曲折嶙峋的波面,反射着灿灿的光,就像是群星的眼睛。
“麦卡西!”
她回过头,却露出楠塔的脸,这张有些衰老的美人面颊,有放肆堕落的红霞,眯着眼睛也绽开细密的鱼尾纹,眸光里说不出的关爱。
这个女人是卡姆斯基的爱人,ra——realive
“卡姆!ehere!”
楠塔将卡姆斯基拉上来,在高高的棕色橡木酒桶上,他们就像是掌管醉酒与幻觉的双神一样,在俊俏的晚风里,露出人类本质的存在形式,把感官彻底抛开,混淆了五色五味。仰躺着,卡姆斯基看着天空上星月夜下云彩剧烈地痉挛,远方小镇坐在山丘脚边,灰蒙蒙的夜幕像活魂一样注进这些粗笨呆滞的混凝土结构,零星的云杉和别的什么高耸乔木把镇子扮衬得像一群粗笨的巨像。
楠塔把怜悯与慈爱分享给卡姆斯基,他脸色青白,就像是河里浮起来的溺尸,可动作却像是渴血的豺虎。
“人总是会有一死!”哲学系的老教授对台下唯一的卡姆斯基说。
“是的教授。”
“自从工业社会拉开现代的序幕后,人类的传统伦理也在遭受极大的冲击。平权运动带来了更加自由的生殖行动。电子技术的发展更是模糊了冲动发泄的具体途径。具体的人在变得昂贵,抽象的爱在变得廉价,什么东西沾上一个现代化都会变成流水线粗制量足的市场产品。照我看,过不了十年,人就不需要一个真实的同类伴侣,甚至不需要具体的伴侣,直接让设备把神经冲动灌进人的大脑里,省时省力,成本还低,还能有效降低社会犯罪率,赛博从每一根头发,到每一根丝为止。”
卡姆斯基站起来鼓掌“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