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就说过,这个世界,天圆地方,天上星辰不是恒星,甚至不可真正触及,确然,它们都是有形有质,宇宙演化到太极时代的造物。
弗道子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气,却又放下,“星辰之物,至高至妙,曾有在世真仙欲穷九天摘星揽月,然而总是追之不得,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星空深处无垠广大,然而,未见得有仙界在其中。所谓破碎虚空,或许是更在九天之外了。”
鹿正康与他掰扯一些古代星象理论,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以及四方星宿,北方玄武,西方白虎,南方朱雀,东方青龙,这是基础中的基础,和拼音认字是一样的。
弗道子听了这些浅薄的知识,心中对鹿正康的瑞思拜略有降低。他顺着鹿正康的车轱辘话,把话题扯到星象与占卜上,“天人交感,星辰更替如人世循环,种种变数、易数、劫数均可从天象中有所反应。计都出则有妖孽作乱,罗睺出则魔道大兴,贪狼出则兵燹四起。却不知,到底是人发杀机,星辰倒转,还是星象作乱,人间大凶呢?”
鹿正康嘿嘿的笑着,仿佛认真听讲却完全不懂的二傻子似的,不过,他终究是什么都懂一点点,再次申明,他不是老懂哥,他只是脑海里藏着些自己也不清楚来路的神秘知识。
“老兄,你可对业力有所耳闻?”
“那是自然。”
“早前我与净菩提大师探讨业力,私以为,佛经所言,如谤佛者轮回为恶畜,此乃攀附造作之言,不可相信。然而,业力之一物,确然是存在的。一个书生被蛇妖爱上,只因他前世是牧童时曾救过虚弱的蛇妖。牧童与书生,经历轮回,两世分隔,确然不是同一个人了,可牧童造的善业却促成了书生的善果,业力之物,跨越时空轮回,仍旧可以生效,何等不可思议?”
弗道子略略舒展神情,心想这家伙不愧是元神期大能,肚子里果然还是有干货的,“确然确然,只是,如道友所言,牧童的善业留给了书生得善果,可这业力的存在,却始终是明确的,便是那蛇妖的记忆,她是横跨了牧童两世的生灵,这般行动,于其说是业力作为,不如说是生灵心中作祟。”
“倒也不错。那我再举一例。牧童前世不曾救下蛇妖,反倒把她杀来吃肉,到第二世,蛇妖转生为屠夫,牧童转生为猪猡,屠夫宰猪,也不是因果轮回?”
“不妥不妥,轮回之事,有许多巧合,若第二世,牧童转生为屠夫之妻,二人琴瑟和谐,举案齐眉,这又如何?”
鹿正康点点头,“业力此物,当是缘起性空。只不过,是我们对世上一些恒久弥长的应力的假设。我们假设,世上有业力,这样便能解释许多问题。”
弗道子转头向一旁肃容的净菩提点点头,“庸人之言,冲撞大师禅心了。”
净菩提神情祥和,“二位道友论道,贫尼也颇有所获。”
鹿正康摆摆手,“话题却扯得远了,我提起业力此物,却是认为,此乃天人交感的应力。老天是有道的,是无私而有情的,哪怕这情并非众生可以理解,就像虫豸不懂人心一样。但天人交感,是实实在在的。”
弗道子挑眉,“这倒是新奇,鹿道友曾研究过三教合一之理吗?”
鹿正康撇嘴,“大道殊途同归,教派之别,本是人心偏狭。横看成岭侧成峰,山就在那里,换一个角度就有一个新教派,大家一起交流道的理解很好,若是注重教派的规矩和分别,那就是庸人自扰了。”
弗道子心中对鹿正康的瑞思拜进度条极速狂飙,面对这个来自思想大解放年代的灵魂,颇有许多是这些处在时代局限性中的古人可以借鉴的。
修道人之间讨论,气氛还是很好的,只要不是争论,那就没有要互相比拼的气氛,翩翩君子,大家听人说话,去思考,而不是先想着要驳斥对方,瑞思拜就是这样的。
“天上星辰闪烁,除了行星外,恒星都会闪烁,隐隐间似乎有交联之势。弗道子老兄,我私底下想,这漫天的星便是天道宇宙的心弦,星辰闪烁,乃是心绪波动,星辰的浮动,是老天在思考。”
弗道子忍不住击案而起,神情激动,“此言,何其大胆!何其精彩!真是别出机杼!平日我听宗门长老讲道,颇有些不明不白之处。天人交感,是老天对人世的把弄,以众生为棋子,以业力为棋手,推动世事滚滚如潮,这样一来,便说得通了,果真是天发杀机,龙蛇起陆,天在人之前!”
此言一出,刹那间,茶桌旁三人身上功德清光暴涨,似乎是老天爷颇为欣赏他们的马屁,给了三人封了大大的红包。
如此直观的天人感应,把弗道子美得直冒鼻涕泡,只不过,他依旧是那个面瘫王子,脸上表情的挪动可以用毫米计,只不过双手已经开始划小圈,显示他激动亢奋的情绪。
鹿正康也站起来,把激动的弗道子按下,“坐坐坐,基操勿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