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开,公爵与吉赛尔牵着手面带笑容,以轻松缠绵的舞姿四处游弋,仿佛一对遨游冥冥的青鸟,在欢乐的热切爱恋中,时光与无声的笑语,以舞步的形式一同消逝在练舞室沉默的原木地板上。
随后,吉赛尔的母亲便来寻找她,警告她,【不要再跳这么多的舞了,这会叫你的心破裂,然后化作墓地里那些“不幸的威莉姑娘”,一到夜晚就在坟墓里跳个不停!】
事态一步步发展,狩猎的贵族们来到乡村,其中正有公爵的未婚妻,他们得到了乡村人的热情招待,吉赛尔为他们表演舞蹈,她在场内雀跃地行动,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欢喜,她在舞步里藏匿着自己的无限热情和甜蜜,练舞室角落里,老师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地露出满意的笑容。
舞蹈就是这样,舞剧里没有除了音乐外的声音,包括言语,所以一个出色的舞蹈演员要把自己的台词融入神情、动作里,苏湘离表现一个恋爱少女的姿态无疑是合格的。
这次排演《吉赛尔》是为了参加在闽粤市举办的国际青少年芭蕾比赛,说是国际比赛,可到如今也就只有本国人参与,虽然较往年显得尴尬,可这个比赛的规格还是足够的,得奖的舞团能在高考里加分,但就这点已然是值得拼命的理由,国艺附中的尖子生们,在高考时候,林林总总奖项加起来如果没有二十出头的加分,那就说明其高中三年算是白费。
公爵未婚妻喜爱吉赛尔的纯真和美丽,将自己的金项链赐予她,随即,未婚妻认出公爵,道出实情,吉赛尔陷入崩溃的疯狂。
苏湘离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这种感觉,她的阅历中,最接近崩溃的时刻是在《三次世界》的游戏中,而在那里经历的魔幻诡谲的冒险其实都很脱离现实,以至于她也无法从中汲取到贴切的情绪。苏湘离学着那些经典的《吉赛尔》舞剧表演,模仿着她们对人物心理的处理。
将自己与公爵热恋的舞步再次演绎,苏湘离做出悲痛的表情,像疯子一样四处奔跑,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吉赛尔奔向朋友,朋友们绷着脸,她奔向公爵,公爵的神情古怪,她又冲向自己的母亲,扮演母亲的同学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悲剧的氛围马上就破裂开来,大家纷纷捂着肚子笑起来。
苏湘离累得气喘吁吁。
确实,舞蹈是一门很深奥的艺术,就像朗诵一样,读的人如果能带入语境便能出彩,听的人若也能意会那就再好不过,否则,读的人不懂意思,磕磕绊绊,听的人就尬到要死。
老师把音乐停下,同学们纷纷松了一口气,一刻不停跳了半个多小时,精神紧绷,大家都累坏了,坐在地上开始闲聊。
“香梨你刚才太好笑了。”女同学们开始调笑吉赛尔,“表情好夸张,就像拍默剧似的。”
苏湘离大怒,伸手去揪她们的脸蛋,把可爱的女同学们捏得吱吱叫。
公爵王驰甫同学累趴在地上,仰躺着,一拱一拱地蠕动到女生的队伍旁,侧头盯着苏湘离,“喂,苏湘离啊,幸苦你了哦。”
苏湘离同学摆摆手,“你也挺累的。”
“这次剧目能不能行?是不是有点太难了?不过比赛的时候我们只演前面几节就好了。”王驰甫是个青葱少年,他百分百确定自己迷恋苏湘离,但这种情感却只能留在想法里,在苏湘离面前,他连备胎都不是,只能做出逗趣而暖男的模样,希望不会被讨厌。
苏湘离歪头,她的长发盘起来,在脑后堆出一座乌黑的小山包,与她白净的面庞对比鲜明,运动后,她的侧脸蒙着一层细汗,在脸颊表面薄淡透明的绒毛的尖儿上聚成微小的水珠,滴答着垂落在肩头。
王驰甫与苏湘离的目光接触了一下,她身上的汗液仿佛也在眼球上漫散,湿漉漉的,温润地好像夏日正午的碧湖,他不敢多瞧,只是略显不自然地把视线挪开,空气里,练舞室沉闷闷的朽味已经被青年人的吐息替换,是一种温热、好闻的气味,像是阳光晒过的厚棉被,说不上馨香,可就是有让人置身其中再渴求几口的魅力。
指导老师拍拍手,让同学们都站起来,不要在运动后随意躺下。
“苏湘离的舞技进步很快,这很好,不过,这次《吉赛尔》确实难了一点,比赛可以使用原创和改编剧目,我本来也没想到你们能完整地演出《吉赛尔》第一幕的,第二幕可能更难一点,人家安排的时间就半个小时。青年比赛,通常来说都是演的一些新剧,还有双人舞居多,像《天鹅湖》、《仙女》这些都没几个敢选的,只有我们学校的学生才敢挑《吉赛尔》。
“你们的学长学姐水平比你们这一届,还是弱一些的,他们能演好,你们当然也能演好。青年组还是看基本功的时候。只要舞技足够,到时候你们别像刚才一样笑场就肯定能拿奖的。”
王驰甫举手,“老师啊,我感觉把《吉赛尔》改编一下会好一些。”
“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