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88年5月21日,星期五,闰四月初一。
这是平静无波澜的一天,朝前看,离暑假还有一个半月,朝后看,期中考试刚过去两周,可以说是简单、重复,没有变化的一天。
鹿正康无聊地在教室里画了一天速写,他现在不怎么听课,老师也不怎么管他,手机也用不了,不去图书馆的时候,坐在教室一整天,就仿佛在坐牢。
还是那句话,鹿正康的朋友不多。
画一张人物速写,快的话就半节课,慢一点也不过大半节课,可以更快,不过他常常陷入细节不可自拔。
现在小孩儿人人都有一两门特长,鹿正康所在的班级里甚至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支乐队,或者奥数竞赛队,乃至篮球队、足球队也不在话下,会拉二胡的有三个,毛笔字写得好的能有一打,弹琵琶的也有一个,跳舞的话大半部分女孩都行,有六个投稿电子杂志赚钱的,各种竞赛获奖者也有三四个。
不过这也就是在尖子班,普通班的孩子还是没有那么逆天的。
鹿正康其实不太赞成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拼命,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也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弥补天赋上的差距。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教育成本两极分化的时代,一方面,义务教育的全民普及让每个人都能得到国际水准线之上的教育,另一方面,网课平台兴起,这也是另一种补习班,想学高级知识,得到良师指导,需要一大笔钱。
正是因为每个人都能学习,所以要出人头地才更难。单有钱是不够的,花钱学习不过是提前接触高级知识,一旦触摸到人类科学体系的天花板,拼的就是努力和天赋。不过话又说回来,能有几个人能走到那一步呢?
现代知识体系是非常庞大的,以至于在不断细化后还是很少有人能走到某一条道路的尽头,从学习者变为拓展者。人类社会公认的最后一位通才是托马斯?杨,1829年就死了。自此之后,再没有哪个横跨多领域的达人出现。
老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其实是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社会与自然是一样的,有人吃肉,有人吃素,蜜蜂采花,蚊蝇采血。一个生态位就有一个物种填补,一份活计就有一个职业填补。
这么说来,有自知之明,其实比努力还更重要些。
鹿正康就不曾想过去当科学家,他对知识有好奇心,但仅止于此,他更乐意过田园派的潇洒生活,当一个文艺工作者,等哪天实在混不下去了,再考虑用自己如今发达的大脑去搞研究赚钱。
“画好啦,”鹿正康放下炭条,扭头对一旁期待的苏湘离笑了笑,“来看看,我画得巨真实,对吧?”
画里的苏湘离正趴在桌上睡大觉,侧头枕着胳膊,小脸蛋就像压在晾衣杆上的水气球,口水从嘴角流出来,还被鹿正康打了高光,水流效果的确巨真实。
苏湘离大怒,掐住鹿正康的脖子一顿摇晃,“给我死!”
鹿正康e=e=e=(~ ̄▽ ̄)~溜了溜了。
他站起来,挣脱小妖女的魔爪,正打算屁颠颠跑出门外,却与班主任撞个正着。
“鹿正康!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样子!回去坐好,同学们,都坐好,下节班会课咱们有任务。”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体育老师施施然走进了,与讲台上的班主任打个招呼,然后大喊一声,“男生都跟我走!”
体育老师是个短小精悍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眼睛很亮,据说以前是部队出来的,总是习惯性地板着脸,但其实是很爱笑的人,于是时常是一副憋笑的假正经模样,他的左腿不知为何断了,换成仿生假肢,他一点不忌讳这一点,还时常撸起裤管给学生们展示。
别看他性格耿直爽朗就觉得他文化水平不高,体育老师也是名牌大学出身的,偶尔哪个老师生病了也能帮忙代课,鹿正康把邵湛晴踢进医院那次就是体育老师来代班的。
让鹿正康来评价的话,这个姓袁的体育老师水平真的不错,就是不爱备课,而且喜欢扯闲话,往往一节课里有一半是在讲故事,四分之一是在讲超纲的内容,八分之一是在吐槽当代教育的弊病,只有剩下最后这八分之一的时间是说在点子上。
他代课那几天进门第一句话必然是“上次讲到哪儿了?”接下来就是“函数说了没?啊?科学课啊?哦,那讲什么了,小球、小块儿?哦,力的分解是吧?行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