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说了什么?”韩菱纱颤抖着问,极寒的剑气从手中传导而来,几乎要把她冻碎,若不是背后的云天河时刻渡来温暖醇和的气息,此刻她便要化作冰雕了。
“别说话,用心去听……嘘——”云天河把头搁在韩菱纱的肩膀上,朝她莹润的耳廓呵气。
韩菱纱心中一片空白,思维断绝,在这瞑眩之际,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非常熟悉,就像是自己在说话。
“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神明复相辅也,是以成阴阳。阴阳复相辅也,是以成四时。四时复相辅也,是以成冷热……”
仙剑中蕴藏极寒之力,在这世上必然有一把对应极炎之力的剑器,是以为阴阳双剑。而这所谓的冷热寒暑,皆非阴阳之本体。
韩菱纱隐有所悟:“我知道了,冷和热只是温度的区别,阴和阳却是有无的区别!真正的纯阴,并非极寒,而是空无!此诚至道,阴阳造化,万物皆有其类,不逃阴阳之窠臼!”
她此番明悟,立得纯阴剑意,与云天河之纯阳交会。纯阳者至大至强,纯阴者至虚至无,前者充塞天地,万物无不受其统摄,乃成太阳,后者秘之又秘,深藏宇宙罅隙绝不现身,乃成归墟。
太阴者无其实体,而太阴剑意乃非有非无之念,乍然而生,倏忽寂灭,往来无碍,虚空造形。
这一番明悟指在极微极暂之间,而就是这一念之差,韩菱纱已脱胎换骨,从此登堂入室,乃得通天之剑道。
韩、云二人剑意通明,剑心交感,万般剑理宛如星汉瀑流般冲刷滚荡,交替明灭,短短一刹,便有长足之进步。随即二人受限于心力极限,无法继续推演剑道,这才双双醒悟,脱离妙境。
韩菱纱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背后云天河这死猪沉甸甸压得她喘不上气,不由羞恼,一把将他掀飞,醉醺醺的云天河嘭地被丢上去砸中屋梁,又忽得落下来摔了个四仰八叉,他迷迷糊糊叫唤了一声“菱纱”随即又睡过去,还放松地吹起了鼻涕泡。
这一番动静不大,回过神来,屋内的许多灯烛不知何时已经被极阴剑意压得摇摇欲坠,半数熄灭,若不是有云天河那大日般的气机扶持,余下的那些也会被第一时间冲散。
周围三尺厚实的地板被玄阴剑气撕得粉碎,如今踩上去就变成松软的木屑,仿佛堆了满满一层锯末,韩菱纱举起手中的仙剑,原本冰玉一样澄澈的剑器如今已变作一块澄澈琉璃,拿在手中若不细看,旁人还以为是空无一物。这柄仙剑有灵,接着剑主悟道之际,接引天地造化,将自己从极寒之剑塑造为纯阴无形剑器。
“剑呀剑,你往后就跟着我吧,别再和那个笨蛋野人一起了,他这人粗疏大意,毛毛糙糙,连名字都不曾给你起一个,往后我却是要天天陪伴你的,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就叫晦月好了,大隐无形,吞天幻日,怎么样?”
晦月无形剑发出幽微的剑鸣,除了韩菱纱之外,就只有地上的野人依稀能听到了。
剑鸣无声,仍有知音,女儿心事,却有谁来猜?
韩菱纱微微叹气,把地上的野人扶到床上躺下,自己只有再找一份被褥,睡在地上了。
第二天。
云天河大傻子睡到中午才醒,起床伸个懒腰,迷迷糊糊地走到洗漱台边,一看到鱼洗又精神了,迫不及待地玩耍起来。
等他玩够了出门,又遇上柳府的丫鬟禄珠,她见到云天河披头散发、毛毛糙糙的出来,不禁捂嘴偷笑,待他走近些又招呼他,“是未来的姑爷呀,韩姑娘给您留了饭菜,让您去前厅吃呢。”
云天河老老实实地答应了,这会儿韩菱纱不在府上,前厅只有老夫人阮慈,见了天河便忙招呼他用午饭。
“你这孩子,昨天累坏了吧?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
“没有多累,只是昨晚练剑,耍得太迟,早上不知不觉就睡过头了。”